她霍然睜眼:“什么人?”
“回殿下。”挽翠抿了抿嘴唇,“就是您預料到的那些……學子。”
“哦?”沂俐眼底泛起一抹不明的笑意,她匆匆起身,抓起桌邊一根白玉發簪,匆匆挽上了長發,在中衣外披上大氅,趿拉著鞋匆匆走到窗邊,她將那厚重的簾子撩起一角,透過一道窄窄的縫隙,饒有興致地望著已經出現在了她小院門口的學子們。
“三。”
“二。”
“一。”
她笑吟吟地用指尖在糊著紙的窗戶上戳了個洞。
窗戶紙被捅破的那一瞬,盧俊推開了她小院的門,兩眼一抹黑,一個不小心就掉入了沂俐事先挖好的坑里。
隨后,迎接他的就是屋子里傳來的一陣毫不客氣的譏諷尖酸的嘲笑。
他抬頭看著翻越過小院柵欄進了小院后紛紛落在荊棘叢或是剛好一人寬的小坑里的同窗們,暗叫不妙。
還是被那個人先算了一步……
他使出了輕功,沖出了那淺淺的土坑,落在地面上時,又被草叢中探出的一根繩挽住了腳脖子,被倒吊了起來。
他倒掛在一棵光禿禿的梧桐樹上時,恰好看到小屋的門吱吱嘎嘎地打開,屋子里魚貫而出一隊侍女,手里捧著碗碟,碗碟里盛著的是熱氣騰騰香氣飄飄的肘子獅子頭桂花鴨。
挽翠在那棵梧桐樹下放了一張小桌,將那些小碟小碗統統放在了桌上。
香氣向上飄入盧俊的鼻腔,他的淚水不爭氣地從嘴角流淌了下來。
“李大人,快放小爺我下來!”
沂俐抬手,勾了勾指尖,眾人齊齊驚呼——要么是同盧俊一樣被倒吊在了樹梢,要么是從一個腳下地面再次松動,讓他們掉入了一個更深更寬四周更光滑連個落腳點都沒有根本沒有辦法爬上來的土坑。
她的手虛虛點了點吊著盧俊的那根繩子,又虛虛點了點樹下。
“這棵樹可能沒辦法支撐你很久。”她笑吟吟地用手托著腮,抿了一口小酒,砸著嘴,醉眼迷離雙頰緋紅地望著他,“到時候你會掉下來。”她的下巴示意著樹下浮土蓋著的大坑,“坑里……有些能讓你掉一層皮的東西,所以……”她舉起酒杯,朝著雙目圓瞪的盧俊饒有興趣地致意,“能救你的只有我和我的護衛,你還確定要在我面前自稱小爺么?”
盧俊望著她饒有興致地笑容,聽著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氣得兩眼一翻,差點昏過去。
他拔除腰間匕首,腰部用力,翻身向上割斷了倒吊著自己的繩索,穩穩落在了樹梢上。
沂俐笑吟吟地將小酒杯內的酒一飲而盡,放下小酒杯,撿了一塊燉得軟爛的冰糖肘子塞入口中,笑意盎然地望著像只猴兒似的蹲在樹梢上的盧公子。
他翠綠色的外袍經過這么一折騰,早就被扯得稀爛,沂俐嫌棄地望著灰頭土臉的盧公子,拍了拍自己的大氅,遺憾似的嘆了口氣。
而盧公子看她舉手投足間,就知道她在嘲笑自己……
他不小心抖了抖,從樹梢上落下的那一瞬,他抓住了那根粗壯的樹枝!
而小院四周也陸陸續續傳來草叢被踐踏的聲音。
沂俐猛然站起,拉著挽翠向后猛退滑去。而那掛在樹上的盧俊朝著她的桌子猛然跳去,穩穩當當落在了那三盤肉之間。
他蹲下,伸手拿了一只桂花鴨的鴨腿,得意洋洋地塞入了口中。
“多謝李院首。”
“不謝。”沂俐頷首還禮,拉著挽翠在半空中轉了個圈,穩穩當當落在了假山山頂。
十幾位身著黑色衣裳的學子站在地面之上,將沂俐與挽翠團團圍住。
沂俐沙啞微涼的聲音里帶著絲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