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對你下死手呢?”
“好。”盧珍低垂著眼眸,任由沂俐位自己蓋上黑色繡金蓋頭,“若是有人能護我周全就好了。”
猶記出入王府那日,黃舒信誓旦旦對天發誓,保證一定不會虧待自己。
誰知……不過是江山易主的那一剎那功夫,黃舒對自己的太對就猶如那秋日里的天,說變就變。
至今,他將原本對著敵人的刀刃指向了自己,那滋味……猶如萬蟻噬心,苦楚至極。
那一日,當她驚慌抬頭看到的卻是一臉冷漠的黃舒時,她如墜冰窖。她將目光愣愣地投向黃舒身后跟著的陌生男子們身上時,那些人大多在李院首的提醒與威脅下避開了目光。
那一刻,她只想死。
但是她不能死,若是她死了,那身后的盧家就要替她背負莫須有的罪名,永生抬不起頭來。
“護你周全么?”沂俐隔著厚重的蓋頭凝視著她,“盧家為瀝城首富,花費重金為你找一名護衛還是很容易的吧?”
沂俐俯下身去,降尊紆貴地替她理好了黑色錦袍:“你被黃舒處死的那日也便是盧家覆滅開始的那日,盧家家主知道這一點,他不會不同意的。”
盧珍只覺得眼前這位女子沙啞的聲音很是熟悉,卻又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這聲音究竟熟悉在何處。
“多謝皇后。”她垂眸隱隱笑了笑,“吉時快到了,還請皇后娘娘與夏妃一同出去罷?”
“好。”沂俐起身,理了理皺起的衣裙下擺,“你……保重。”
盧珍起身送兩人出門,煩躁地掀開了蓋頭,扶著門框看著兩人遠去時,頹然癱軟在了地面上。
“小姐,您……您沒事兒吧?”
“沒事。”她笑得凄凄慘慘恍恍惚惚,眼角還沾著一滴淚珠,“若是……若是父親能像嚴次輔一樣,能在陛下對我下手之前將我從宮中接出來,我又怎么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
“小姐,您還是放寬心吧?皇后娘娘也說了……讓您保命要緊。”
盧珍的手從烏木門框上慢慢滑落,抬手指向了門外:“保命?你覺得我在夏家能活得下去?”她猛然回首,珠玉撞擊聲再次響起,“你以為夏家那些人不會在背后嚼我舌頭根?還是說你覺得夏家上上下下會看得起我?”
她發了狂似的哽咽,撲上前去抓住侍女的肩膀不住搖晃:“我也是受害者啊……只是為什么大家似乎……都一點點都不理解我呢?”她喃喃自語,后退兩步,靠在了門框上,緩緩滑坐在了地面上,“一點點,哪怕上一點點也好啊……”
“小姐,皇后娘娘不是……還有夏妃娘娘,若是不理解您,又怎么會在這個時候來看您呢?”
“沂俐?”盧珍冷笑,“她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誰知道陛下給我下藥這事兒她有沒有插上一腳。”
“小姐,您……沒必要這么想皇后娘娘吧?”
盧珍一掌落在了那侍女臉上,女孩兒臉上頓時腫了起來:“胳膊肘往外拐?”她冷笑,“狼心狗分的東西,虧我待你這么好。”
那侍女捂著臉,噙著淚,跪下求饒。
“小姐……小姐我錯了……”
“快滾。”盧珍拖著衣裳,踩著避開了她的手,走到了床邊,靜靜坐下。
隨后,她拔下了發髻上一根簪子扔在了地上,“這簪子拿去,買點藥擦擦臉。”她憐憫地看著女孩兒光潔的肌膚,“生得這么美,若是落下什么傷疤,可就可惜了。”
女孩兒畏畏縮縮地撿起那根簪子,怯生生地告退了,只留了盧珍一人在屋內。
屋內,盧珍若有所思地摸著發髻上一支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