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奕慌亂坐起。
“酉時三刻。”沂俐起身,趴在一旁靜靜看著他斂衣坐起,“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南奕背對著她撿起散落在地面上的外袍:“殿下,您不如搬到臣在瀝城安置的那間小院中,如何?”
“可以嗎?”女孩兒靜靜看著他,“我覺得挺好的,我可以現在就去么?”
“好。”南奕系好了外袍衣帶,轉過身來,俯身將她抱起,“咱們現在就去。”
女孩兒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她抬頭,看著南奕流暢的下顎線,笑了笑,隨后在他的脖頸處輕抿了一口。
“你陪我?”
“嗯。”他低頭,明亮眸子里漾著的一泓秋水映入了他帶笑的眸子里,“寧府中有地道通往小院,臣定會日日陪著殿下的。”
酉時三刻的碧澄居,冷清得很。
南奕長袍委地,他抱著沂俐,從碧澄居后門口的地道進了一間人煙稀少的小院。
兩人上了停在小院內的馬車。
馬車轆轆駛出小院,沂俐透過被春風吹起的窗簾向外看去,無意間瞥到蹲在小路轉角處的一群乞丐,她捂好了簾子,笑笑。
“外面那些乞丐,有點奇怪。”
“嗯?”
“指甲很干凈。”她抬手,晶瑩的指尖在車內昏暗燭光下泛出淡淡金黃。
南奕點點頭,呼哨一聲,暗處飛出幾名暗衛。
那幾名“乞丐”腰間彈出了利器。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南奕從那簾子撩起的那一抹縫隙里看去,“確實有問題。”
沂俐聳聳肩,閉上了眼。
“先廢了他們武功,斷了他們手腳,再殺了他們吧。”沂俐猛然睜眼時,杏眸閃爍,帶著笑意,“有些苦,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受著,是不是?”
“殿下說的是。”南奕坐在她對面,欠了欠身,“這恰好能讓對殿下動手的人,自己走出來。”
“我倒是沒想那么多。”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披著大氅捧著手爐,抿嘴笑了,“我就是不痛快,我也想讓其他人體會一下我的不痛快,我就是想看看這些人若是被斷了手腳,抽了真氣廢了武功,還能活多久。”
南奕垂下眸子,微微笑了。
“好,都依你。”
“慕禹。”
蹲在馬車車頂的慕禹從后窗處探入了腦袋。
“屬下在。”
“都聽見了?”
“是。”慕禹看著沂俐,肅然起敬,“論折磨人,還是小殿下在行。”
沂俐唇角帶笑,懶洋洋地睜眼,瞟了他一眼。
南奕汗涔涔地朝著這禍害使了個眼色。
伴隨著劍鞘刮擦在石磚地面聲,沂俐閉上了眼,靜靜聽著不遠處傳來的陣陣慘叫。
南奕望著她嘴角逐漸浮現出的張狂笑意,默默低下了頭。
聽挽翠說她那日沒有呼救。
馬車外,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絕于耳,見慣了尸體鮮血的南奕也不由得頭皮發麻。
那得有多痛啊……
他垂眸,藏在遮掩不住的憐憫。
她要強,他知道她要強,她也知道他知道她要強。
她很強,他知道她很強,她也知道他知道她很強。
強者不需要憐憫,只需要協助。
而現在能協助她的,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