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綻笑,渾身上下寫滿了禮貌二字,“請問洗澡間在哪?”
韓水年:“后面,左邊那間。”
陳綻笑意更深,聲音略甜,“謝謝了。”
韓水年控制住想問陳綻,為什么航海船保存不了多久的欲望,目送陳綻離開。他知道,不管他問多少遍,陳綻都不會告訴他。
陳綻走出屋子大門,被冷風激到全身抖了一下。
這溫度,較之林立著無數鋼筋巨人的大城市,肯定要低個四五度。
她繞到屋子背面,一看,還真有兩間矮房,中間隔著約莫四五丈遠。
左邊那間掛著一道門簾,防水的材質,看重量,應該兼具擋風的功效。
右邊那間有臭味傳出,旁邊豎放著一道由幾塊木板釘在一起組成的門,上廁所時,得自個兒挪過去,看高度,只能擋住腰部以下。
陳綻朝左邊走過去,門簾一掀,當場傻眼。
墻上掛著一根帶開關的水管,上頭套著一個噴噴頭,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名副其實的光桿司令。
合著只能洗冷水澡?
陳綻甩下門簾,拎起衣服聞了聞,沒有任何味道,她決定替韓水年省省錢,不洗了——
這么冷的天,她洗個冷水澡,萬一病倒了,韓水年不是得賠錢?
再次回到房間,陳綻摸了摸耳釘,把兩尊白臉侍女神像從行李箱里挖了出來。
她先解開從頭綁到尾的紅繩,再撕開包了一圈又一圈的氣泡柱,最后將神像立到桌子上。
兩尊白臉侍女神像依舊閉著眼睛。
網上可查到的,有關大汖村的資料上標注的時間,最遠到了三四年前,最近的也是2013年播出的央視紀錄片,基本上查不到2014年的資料。
陳家的神像,是在這段時間閉上的眼睛,那大汖村的神像,會不會也在這段時間閉上了眼睛?
如果真的閉上了眼睛,就代表,兩者之間,肯定有關聯!
她拿過背包,掏出畫筆盒與速寫本。
畫筆盒由木頭制作而成,純手工,橫切面僅一支半毛筆的高度,所以不打稱。如同機關盒。設有密碼,打開之后,正中間扣著七支她用慣了的毛筆,從左至右,分別為紫毫筆、狼毫筆、兼毫筆、羊毫筆。
師傅應陳綻的要求,將筆端做成了可拆卸式,頂端有幾個格子,分門別類的放著替換筆頭,大中小、軟毛硬毛,應有盡有。
底端的長方形格子里,則放著鉛筆與橡皮檫、馬克筆、圓珠筆等一切可速寫的用具。
總而言之,除了沒法放進顏料,她這個畫筆盒,裝下了她所有的畫畫用具。
她拿出鉛筆,對著兩尊白臉侍女神像開始勾線。一邊勾一邊琢磨楊宣的眼睛。
什么樣的遭遇,會讓瞳孔變成紅色?還是兩只都變成了紅色。
曾經受過傷,留有淤血?不是,淤血不會紅的這么鮮艷。
故弄玄虛?其實戴著有色隱形眼鏡?畢竟沒有人可以作證,楊宣的確可以看見紀錄片里不存在的男人,他自己也沒法證明,但——
陳綻下意識地搖搖頭,筆尖一滑,畫錯了一筆,她拿過橡皮檫擦拭。
楊宣不像這樣的人。
紀錄片里的那個男人又是誰?會是光頭男人嘴里的瘋子嗎?
算了,不想了,她的當務之急,應該掛在神像身上。
她加快速度,將兩尊白臉侍女神像的每個角度都畫了下來,馬克筆上色,撕下當頁紙張,折好放進褲口袋里。
明天,她就能百分百確定,陳家神像,與大汖村神像,究竟有沒有關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