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宣不懂陳綻的含義,他看著韓水年攥刀的手緊了緊,細細顫抖著,低著頭瞧不清神情,莫名替謝致捏了把冷汗。
轉念又一想,陳綻會功夫,謝致應該也會,加上登山攀巖的敏捷度,實在不需要擔心。
豈料韓水年什么都沒做,話都沒說一句,直接轉身回了房間。
謝致叫住他,“我要住宿,十天。”
回答謝致的,是巨大的關門聲,楊宣都覺得那破門會被甩爛,回頭再看謝致,微微蹙著眉,但也轉瞬即逝,很快斂了情緒。
陳綻朝謝致伸手,充當了一分鐘的民宿老板,“五十塊一天,五百塊,給我吧,要現金。”
謝致把錢給陳綻,陳綻拿著錢,走到長桌后方,拉開抽屜,她與楊宣給的房費還躺在里面,甚至還有前客人給的房費,略微掃一眼,大概兩千塊左右。
她把五百塊扔進去,嘆道:“這年頭,好心沒好報啊。”
嘆完,伸了個懶腰,手放下時,背包一沉,墜得肩膀疼,她揉著左肩,踱步走向樓梯,“睡覺睡覺。”
楊宣問道:“蛇皮袋怎么辦?”
陳綻頭都不回,慢悠悠道:“留著,原地不動。”
一汪死水,只要不停地攪動,總有轉動起來的那一刻,一旦轉動起來,跳出水面的水珠也好,底下暗涌的漩渦也罷,一定能泄露出曾經掩藏在死水之下的秘密。
她期待著,這蛇皮袋究竟能刺激到韓水年什么程度。
楊宣看了一眼蛇皮袋,跟著上樓睡覺了。
他身上有各種后遺癥,慣性先靠近別人,想獲取一份關注或友情,是其一,靠近之后接受不到反饋,保下自尊,就此止步,更是其一。
謝致獨自站在原地,打量著四周墻壁上掛著的物品,打量完,視線最終又回到航海船身上。
下一秒,自二樓傳來陳綻的聲音,“謝致,我給你選了房間,我左邊,快來睡覺。”
謝致應了聲好,經過韓水年房門時,偏頭看過去。
門縫下隱隱透出光,雕刻刀碰撞木頭發出的聲音被他藏進了腳步聲里,他都能想象到,韓水年認真雕刻航海船的模樣。
這么喜歡航海船嗎?
他很少遇到比他還喜歡航海船的人。
韓水年好像……他粗略回憶過,是第三個。
他收回視線,上了二樓,沒想到陳綻靠墻而立,打著哈欠,在等他。
她眼里還遺留著些許淚花,水潤潤的,張嘴就說道:“我爸從小就教我,能和氣生財的,就別用第二種方式跟人做生意,所以……”
陳綻打著什么壞主意,謝致門清。
他截斷她的話,“我不會出賣自己。”
陳綻笑道:“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會讓你出賣自己?”
她湊近謝致,壓低聲音,試圖說服謝致,“你只需要跟他聊聊天,套套近乎就可以了。你也看到了,你跟他有共同話題,很容易的,當多個志趣相投的朋友也行啊。”
謝致:“我記得你說過,想讓人開口,辦法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