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不是林灝說的,而是池子里那個怪誕。聲音很小,但林灝聽異常清楚。
“什么意思?”林灝看著那個怪誕,問出這句話。
但他沒有得到回復,怪誕將半個頭埋在水里,就像是一條露出水面呼吸的魚。
林灝感覺不太對勁,他想放下手里的魚竿。但是此刻他無論怎么甩,魚竿都死死地黏在了右手上。
越是掙扎,林灝看著怪誕在水面上的腦袋,腦海里越有一種慌張,渾身有種說不出來的冰涼。
混上周圍的刺鼻氣息,林灝有種置身池子里的感覺。
他將眼睛湊到魚竿前,想要檢查一下魚竿的問題。
在靠近注視下,他突然發現魚竿上的魚線居然不是盤起來的狀態,而是放開了散落在地上。
由于地下室內泛黃的空氣,他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本來就細小的魚線。
魚線的一頭在他手里的魚竿上,另一頭他順著線看過去,魚線在地上七扭八歪地繞著,最后伸進了池子里,看樣子剛才那個東西在水下叼住了魚鉤。
現在明明林灝才是那個握著魚竿的人,但卻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自己才是魚,池子底下的東西才是那個漁夫。
忽然想起來他之前在電梯里想過的問題。
這到底是誰在釣魚?
池子里的東西回應了他腦海中的問題。
本來松散著的魚線忽然緊繃起來,線輪在沒有人觸碰的情況下開始旋轉。
每轉動一圈,水池下傳來一聲兩塊爛肉互相摩擦的嘰咕聲。
一圈,一圈,線輪越轉越快,地下水池里的聲音越來越頻繁。
魚線很快緊繃到了極致,然而線輪的收縮并沒有停止,在緊繃的基礎上,旋轉的線輪將林灝與怪誕之間的距離也不斷收掉。
林灝失去了平衡,砰地摔在地上。
他想拽斷魚線,但是魚線一樣是堅韌得異常。在不斷地掙扎下,他被魚竿拽著,向池子一步步靠近。
池子里怪誕的嘴,已經張開到能夠容納下一個正常人躺著進入的寬度,將一半露在水面上。一根根倒刺一樣的牙齒,緊密排在里面,在它的嘴里閃爍著怪異的光澤。
它就像是一只等待上鉤的魚兒,而林灝就是魚餌。
他現在知道之前那個家伙到底說的是什么了。
“吃我?做夢!”
現在還尚有反抗的余地,要是等到被那玩意吞了,林灝縱使有無數種方法也不可能使得出來。
他抽出插在背包口的棒球棍,掄圓了,一下砸在魚竿上。
一種混黃的粘液從魚竿上飆了出來。怪誕吃痛了,怪吼一聲,林灝手中的魚竿終于脫手向它的嘴里飛過去。
只不過那不是一根真正的魚竿,脫手之后,魚竿恢復了它本來的樣子,林灝看清楚了。
那是一條滴淌著黃色粘液的舌頭,在那條舌頭的頂端是一只人手。
在林灝之前拿起魚竿的那一刻就被這只手死死抓住,成為了一條上鉤的魚。
它再次吐出舌頭,但也許是缺乏遠端控制舌頭的能力,林灝只要輕微躲閃就可以避免被它抓住。
于是它不再嘗試去抓住林灝,它把自己徹底埋進了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