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坐在林灝旁邊同樣啃著雞爪的爸爸,連忙放下碗筷,過來拍打林灝的后背,幫他調整。媽媽見林灝這樣也急忙去取了紙巾。
然而才剛拍到林灝的后背,林灝就沖進了廚房里,對著水龍頭往嘴里瘋狂灌水。
酸臭,惡心和微微的顫抖,在他的各種感官與肢體上肆虐。
直到最后,他被水流沖刷到感覺不到嘴里的溫度了,那種感覺也隨之消退,他才從水龍頭旁邊離開。
爸媽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林灝靠在廚房的案臺邊,眼里卻是盯著桌子上的那盤雞爪。
對,那還是雞爪,包括他吐在碗里的那一節,都還是雞爪,不是指節。
但是那種酸臭味與惡心感卻做不了假。
林灝用被水沖得有些麻痹的舌頭在嘴里鼓動了兩下,然后轉身將一根肉絲吐在灶臺上的水池里。
盯著那根肉絲看,是雞爪內的筋,不是他剛才看到的那種東西。
都是假的?
林灝不知道該怎么辦,他之前餓了有一會,肚子里早就空空地了。
所以即便剛才那樣嘔吐,地上也只是多了一灘散發著惡臭的酸水,媽媽早就用拖把處理干凈了。
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心煩意亂地看著桌子上的東西,他已經沒有心思再上桌吃飯。
“怎么了,是不好吃嗎?”媽媽把拖把放回了廁所里,關懷地問林灝。
林灝搖搖頭,“沒有,媽。雞爪很好吃,是我的問題。”
他起身徑直回到了房間里,拿起書包,把手機和夾著錢的書都塞到里面,再回到客廳。
“爸媽,我吃不下了,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胖子也會去,晚上我晚點回來。”
爸媽看著林灝這副樣子,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半晌媽媽才回了句:“去吧,別太晚了。”
平時他們對林灝就放得松,所以面對這一點請求,還是能夠同意。
伴著背后的嘆氣聲,林灝頭也不回地迅速下了樓,然后撥通了胖子的電話。
響了幾聲,那一頭就被接通了。
“胖子,今天我去網吧通宵一宿,要是我媽問你我在哪,就說我在你家行不行?”
“行!不過是真的通宵嗎?不是約了某人吧?”胖子先是高聲答應,然后在電話那頭小聲問道。
林灝眉頭一皺,“不是,我自己有點不舒服。”
胖子在另一頭壞笑道:“好哦,注意安全,記得帶雨傘。”
胖子在那頭迅速掛斷了電話,林灝甚至來不及辯解。他本想再打個電話過去,但是最后還是放下了手。
反正等明天上課就都該清楚了,現在解釋也是浪費時間。
最近的網吧在天橋那一頭,以前林灝也去過不少次,算是老主顧了。只是最近學業緊,他才沒時間再去。他去網吧也不想玩游戲,只是想找個包間安靜地待一會。
直接到家門口最近的那個公交站臺,去網吧那邊需要搭四路。
現在晚上七點半,四路還沒有停運。等了一會,一班老舊的四路車從街口駛來,車身上貼著不知名的飲料廣告,看起來是多年沒換過了,顏料變淡,銹跡斑斑。
上車,車里沒什么人,除了司機外,只有最后排坐著一個帶著耳機的男人。
現在這個點,吃飯的在吃飯,寫作業的在寫作業,購物人群一般得等到八點多才會多起來。
林灝靠在窗邊,車輛很快就到了天橋上,霓虹燈閃爍,在還沒有開車燈公交車里能照出一小片的絢麗。
公交車在搖晃,讓林灝的胃里又是有些翻涌,他最后干脆閉上眼在座位上躺實了,這樣感覺好受了很多。
他的腦海里總是閃過一些惡心的東西。
比如一堆撞在一起的車,前面有一個淌著血肉的水池,在泛黃的標本池中游泳的人魚,還有環繞著他的霧氣。
一開始他還在強迫自己不思考這些,但想得越多,他卻越加困頓。
隨著車身的陣陣搖晃,他不知不覺在座椅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