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越過玄關與小走道,起居室盡頭是一扇寬大的飄窗,朦朧的暗藍夜色透射進來。
原來此時黑色城堡之外已經進入夜晚。
蘇牧背靠窗沿,面無表情地望向玄關一眾煉金人偶。
他的身后透過窗框,能夠看見外面的景色,有幾只形如魔鬼魚一般的異獸在虛空中翱翔,它們黑背藍腹,與暗藍的夜色相得益彰。
搭配上蘇牧裹在黑色長風衣中的修長身形,沾染硝煙但依然帥氣的臉龐。
整幅構圖,就像是一張裝裱完好的唯美相框。
如果是【博物學者】亞歷山大本人,一定能夠欣賞到這幅景色的藝術所在,但煉金人偶們只是執行殺戮命令的無情機械。
只略一停頓,它們就蜂擁而入,從上下左右各個方向向蘇牧撲去。
高速運動的身形卷起旋風,激蕩起大量近乎透明的白色粉末。
但這對無需呼吸的煉金人偶毫無干擾,它們的目光都牢牢鎖定在蘇牧身上。
這一次它們一定會牢牢纏住蘇牧的身體,又或是干脆折斷骨骼,不讓他逃脫。
蘇牧的身形紋絲不動,陰影中的面容唯有一雙眼眸微微泛著血色的光芒。
瘋狂與理智兩種決然不同的存在,同時寄宿在他的眸光之中!
只短短剎那,當先一位煉金人偶手中的合金利劍,幾乎就要刺進蘇牧的左肩。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蘇牧動了。
他隱藏在風衣內側口袋的右手伸出,手指間夾著一小片纏繞著銀色電弧的煉金小刀碎片,如同飛刀般投擲而出,直取起居室中間部位。
幾乎是與此同時,蘇牧看也沒看攻擊結果,抱著愛麗絲身體后仰向窗外倒去。
正好也躲過近在眼前刺向肩窩的一擊。
煉金人偶一擊未中,正欲下劈——
嘭嘭嘭——!!!
劇烈的轟鳴聲中。
這具窗邊的煉金人偶如遭重擊,身后一股龐然巨力驟然推動,它就像是從炮膛發射的炮彈一般,身體扭曲著射出窗外。
無可匹敵的光與熱從起居室中心向外擴散。
燃燒的爆焰比先前的槍榴彈還要大上十倍,很快就占盡室內的空間,向窗外噴吐火舌。
彌漫室內空間的半透明白色粉末,在電磁小刀碎片的電弧引燃下,發生了劇烈的粉塵爆炸。
粉末來自起居室的抽屜,而電磁小刀碎片則是最初在穹頂與【狙擊者】戰斗時收集的備用物品。
所有追擊而來的煉金人偶都瞬間半毀。
而蘇牧本人,則摟著昏迷不醒的愛麗絲的同時,單手攀在窗沿,掛在深淵據點的外壁。
他們并沒有摔落地面。
一切都在蘇牧的計劃之中,他甚至沒有去張望爆炸現場一眼。
就像是那句格言所說,真男人從不回首去看爆炸。
蘇牧只是垂首沉默,望著臂彎中愛麗絲的清純面容,她就像是睡美人一般怎么也醒不過來。
內心在竊竊私語。
蘇牧下定決心。
……
……
冰河探淵團的主力一直忙于奈落深淵更下方的某個計劃。
因此‘冰河’據點內留守的人員不多。
他們早已被【博物學者】亞歷山大與蘇牧的戰斗驚動。
能夠自由行動的少量衛兵集結起來,向著爆炸發生的樓層趕去。
然而在某個樓層的螺旋階梯前,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
“抱歉啊,沒法讓你們過去。”
小巧的玉足拾階而下,云含巧從上方的陰影中緩緩走出。
她內里是春光半隱的紅裙,外面則是肅殺冰冷的黑色風衣。
她的容顏很美很純。
但所有的衛兵都緊張到繃緊腰背的肌肉。
殷紅的血流在云含巧的腳下,也緩緩順著螺旋階梯流下。
在更上方,旋轉視角才能看見的階梯上,另一隊更早到達的衛兵,已經生死未明地倒在血泊中。
衛兵隊長戰斗直覺的警報在瘋狂鳴響,他已然意識到:
——眼前的少女危險至極。
云含巧就如同冰過的甜酒,甜美卻令人沉淪。
她的本質,乃是深淵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