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酒念完這封信,垂眸緘默站立許久,就當眾人以為她承受不住打擊傻掉的時候,她突然抬眸看向一旁的將士。
“這送信的人,你們可認識?”
眾人點頭,皆是悲痛之色。
“他是三皇子身邊的心腹,信得過。”
幾人看她的眼神里都透著憐憫,墨溪出征之前的那個吻,足以證明兩人的關系,可眼下,墨溪生死不明,極大概率是兇多吉少……
權酒沒有任何人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她回頭看向景川堂:
“我要去長槐坡。”
不是商量,只是通知。
………
長槐坡聽著是個坡,實則是個巨大的天坑峽谷。
權酒到達長槐坡的時候,整個周軍軍營熱熱鬧鬧,正在慶祝。
她盯著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
“可有打聽到消息,周軍為何慶祝?”
探子低頭沉默,似乎不敢說。
權酒沉了語氣,鋪天蓋地的壓迫感襲來:
“說。”
探子頭低的更低,雙手行禮:
“……是……是為了慶祝找到三皇子的遺體。”
遺體。
權酒胸口微沉:“遺體何在?”
她只相信眼見為實。
探子吞吞嗚嗚,難以啟齒:
“……周國皇后下令,將找到的遺體下鍋烹熟,切…切片…分給了眾將士,當眾行刑。”
權酒突然就想到了今晚在晚宴上看到的“肉”。
她心底涌上陣陣惡心感,邁步就朝著周國軍營走去。
景川堂上前攔下了她。
“阿酒,我知道你非去不可,我攔不住你,但是答應我,今晚無論看見什么都不要沖動。”
他們出來的時候,只帶了一百人的護衛隊,和周國幾十萬大軍相比,猶如以卵擊石。
權酒感覺自己手腳冰涼,她聽見自己答了一聲:
“好。”
……
幾人找來幾套周國士兵的衣服換上,偷偷潛入軍營。
行刑的地方,除了一副染血的十字架,就只有一堆白骨。
十字木架周圍的土壤浸血,黃色泥土被染成了深黑色。
權酒死死盯著十字架旁的一堆衣物……
墨色麒麟甲,玄色長袍,和墨溪出征那天穿的衣服一模一樣。
長袍的腰帶上,還系著一支枯萎的桃花,那是墨溪從桃林里帶出來的,趁她晚上睡覺的時候,偷偷插在她的發髻間。
被他發現以后,墨溪左手托腮撐在枕頭上,無辜收回右手,將花枝插回腰間,含著細碎星光的藍眸含笑看著權酒,贊美道。
“姐姐真好看。”
那晚的事情仍舊歷歷在目,可笑意明朗的少年卻悄然無蹤。
權酒蹲下身,取下枯萎的桃花枝,嬌艷的花瓣已經凋零成黑色,尾指上發絲勾勒成的戒指緊挨著桃花枝。
她維持這個姿勢良久,久到喧囂的軍營都變得靜謐,權酒緩緩站起身,沒有看身后的幾人。
“走。”
當天晚上,權酒就回了千秋國。
周國還沉浸在勝戰的喜悅中,猝不及防就收到千秋國率兵攻來的消息。
周國主帥心底一沉:
“領兵的人是誰,鳳灼還是景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