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霜也沒再陪鄭尋胡鬧,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就診記錄,驚呼出聲:“什么,李廣森是性功能障礙患者?”
魏清頌從容不迫地點頭:“對,我一開始就覺得有點奇怪,李廣森今年27,也算是正當好年華,而于芳芳已經34歲了,還是做皮肉生意,就算他不顧年齡的差距,也不顧世俗眼光,又為何一定要瘋狂追逐這個注定不會為他停留的女人。”
“帶著這樣的疑惑,我得知他曾經偷拍女性的裙底,被送進了拘留所,便認為他是對女性充滿欲望,可是這樣的一個人,在提及性事的時候,居然吞吞吐吐,詞不達意。”
“他會有這樣的表現,或許是因為害羞,但是很顯然,他不是一個會害羞的人,因為他敢在電梯里偷拍,還敢大肆追求一個不適合他的女人。”
“不是害羞,那就是覺得恥辱,覺得難以啟齒,所以,當時我就猜想,他可能在某些方面有點問題。”
“這么一捋,我就明白,他為什么會追求于芳芳了,剛才我們問他和于芳芳的感情糾紛,他用了一個詞,叫‘玩’。”
“他說,他和于芳芳‘玩’過一次,身為一個有性功能障礙的男性,卻在于芳芳這里,找到了來自性的刺激,那種感覺讓他著迷,所以他陷進去了,他不是對女性充滿欲望,而是對性充滿向往。”
白如霜恍然大悟,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在打通了關鍵之后,就會顯得如此理所當然。
“原來是這樣!魏小姐,你太厲害了,簡直就像未卜先知的預言家。”
魏清頌倒是被她說得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擺擺手,謙虛道:“哪有你說得這么夸張,我只是擅長揣摩人心罷了,況且,也不是每次都能對。”
畢竟,人心是最復雜的。
哪怕是現在的她,回到六年前,恐怕也未必能一眼分辨出言致是人是鬼。
鄭尋可算是逮著機會,譏諷道:“厲害什么呀,神棍一個,說得那么玄乎,可結果呢?靠你的心理學鎖定的嫌疑人,是個性功能障礙,你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
看在白如霜的面子上,魏清頌吐了口濁氣,不想和他計較。
她剛想開口,忽地瞥見身旁衣袂翻飛,陸景明慢悠悠直起身,理了下衣襟,踱步到鄭尋身前。
他身量高,凈身高足足有188,雖然鄭尋也不矮,可在他面前,就落了下風。
陸景明居高臨下俯視他,涼薄冷凝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無形中釋放出陣陣威壓。
“工作時間,收起你的大少爺脾氣,這里沒有人叫鄭海,沒有義務一而再再而三包容你,她脾氣好,不代表我得讓著你。”
鄭海是鄭局的大名,在座的警員應該都知曉。
陸景明的修養,向來都刻進了骨子里。
即便他對渠陽分局的破案效率不滿,對他們懶散的工作態度不悅,但他若是見到鄭局,仍舊會有禮有節敬稱他,也愿謙虛地落后半個身位讓鄭局先行。
他是真的生氣了,才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直呼鄭局的大名。
鄭尋幾次三番出言不遜,若不是顧慮鄭局的老臉,他不會三言兩語就輕易了結此事。
他性情淡薄,卻也有脾氣,不過是平日恪守禮節,也懶得將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事上,所以,在大部分事情上,他都顯得漠不關心。
年紀輕輕便身處這個位置,公安系統內部有不少不服氣的聲音,也有許多閑言碎語,暗諷他是靠陸長柏的裙帶關系,才一路走到今天。
他懶得辯解,也不屑辯解。
君子,從不立足于口舌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