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頌冷笑一聲:“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事實上,你只是在發泄你心底那無用的怨氣,因為你的忽視,女朋友就死在你身旁,你都毫無察覺。”
“這個世界本應是灰色的。”她低聲念了一遍,隨即冷嗤道,“只是因為你的世界是灰色,所以你想要所有人都變得跟你一樣,想要讓這些受害者的家屬都體會到和你一樣的痛苦。”
“那種追悔莫及的感覺,是不是會常常充斥你的心頭,讓你夜不能寐,讓你極盡癲狂?”
尹奚恒嘴唇翕動半晌,忽地揚聲道:“我有什么錯?我這是在幫他們,他們得不到身邊人的重視,那么痛苦,那么抑郁,而他們死后,所有人都會為他們痛哭,世界上那么多人都在注視著他們,在他們生命的最后一刻,是萬眾矚目的,他們很快樂,他們是從容的赴死!”
“哦。”對于他的瘋狂,魏清頌反應很是平淡,她嘴角勾勒出譏諷的弧度,似笑非笑地問道,“這樣啊,那連倩云呢?即便是在生命最后一刻,她也沒能得到你的注視,你說,這是你的悲哀,還是她的悲哀?”
尹奚恒的呼吸變得急促,一雙眼睛死死瞪著她,胸膛劇烈起伏著,連面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魏清頌極其平靜地注視著他:“這個世界不是灰色的,你以那微薄狹隘的目光,所見到的,只是你的世界。”
“因為你的忽視,所以沒能及時發現連倩云的情緒異常,最終導致她死在你的身旁,如果你要報復,那最先報復的,應該是你自己才對。”
“與其在這里喊口號,極力想要表現自己的正義,還不如坦率承認,你就是從連倩云的死亡中感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和興奮,你就是喜歡這種感覺而已,就如同你大學期間喜歡偷竊。”
“你是真的缺那一點錢嗎?不是的,你只是喜歡這種見不得光的刺激感,喜歡躲在陰暗的角落里冷笑,承認吧,你就是一只陰溝里見不得光的老鼠。”
尹奚恒面如死灰,眼神呆滯而空洞,全身微微顫抖著,緊抿的嘴唇毫無血色。
陸景明低眸,手里是剛剛小宋送來的,痕檢科對那輛套牌車的痕跡檢測報告。
看了幾秒,他唇邊溢出一聲輕笑。
尹奚恒到底只是個心理學的肄業生,和魏清頌玩心理博弈,是玩不過她的。
陳晉那邊審得倒也不算輕松,許是尹奚恒提前教過她,連倩珍將車轱轆話來回說了一圈,就是對兩人的罪行閉口不談。
和尹奚恒這種深諳心理學的老狐貍相比,連倩珍畢竟只是個初入社會的小姑娘,面對刑警們的盤問技巧,終究還是扛不住壓力,全都招供了。
據連倩珍交代,她和尹奚恒分工明確,她不在那個群組里,只是負責拍攝視頻,從沒有過誘導行為,將視頻上傳到外網也是尹奚恒的主意。
她就是覺得刺激好玩,而且想著,只是拍個視頻又不犯法,根本沒想過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當她從刑警口中得知,教唆自殺和故意殺人同罪,并且從重處罰時,已經成年、需要自己承擔法律責任的小姑娘,終于明白,自己要為天真和荒唐付出代價。
只是不知,她在抱頭痛哭的時候,是在為她爛掉的人生而悲痛,還是在為漠視生命而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