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熟悉的裝束,臉上的墨鏡興許是掉落或者是被撞飛了,露出一雙漂亮的墨瞳,眼睫纖長濃密,此刻瞇著雙眸,上翹的眼睫不住顫抖,濃眉痛苦地擰起,躺在地上,澄澈的瞳眸流動著無助的光芒。
舒涼嗅到了濃濃的腥味,注意到他被黑色口罩遮住的下半張臉不太對勁,一把扯下他的口罩,看見鮮血正爭先恐后地從青年蒼白的唇邊涌出。
眨眼間,青年腦后便蔓延出一股溫熱的鮮紅血跡,格外刺目。
他極慢地轉動眼珠,似乎這個簡單的動作在此時此刻于他而言都變得極為艱難,而后緩緩抬起一只手,伸向舒涼。
“……我,會死,嗎?”
他面色灰敗,語氣虛弱,斷斷續續地蹦出這幾個字。
從他瞳孔深處,舒涼看到了面對死亡的絕望。
說不上來在對上他眼神的那一刻,心臟處傳來的尖銳刺痛是何緣故,只是看著這只伸向她的染著他鮮血的雪白手掌,舒涼無法拒絕。
她面色冷得像玄鐵,精準地攥住了青年的手,感受著他指尖冰冷的溫度,語氣決然:“不會。”
聞言,青年眸中飛快閃過一抹怔楞。
救護車趕來,周圍的人群也過來湊熱鬧圍觀。
舒涼想起青年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模樣,猜測他應該是不希望讓眾人看見他的真面目,于是在路人看過來的時候,眼疾手快地將口罩給他戴了回去,直到上了救護車才摘下來。
跟著醫務人員上救護車前,舒涼倏然想起自己忘了點什么。
她回頭,一眼便看見了傻眼僵在原地的薛柒柒。
四目相對,舒涼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她本就蒼白的臉色在接觸到她的眼神后,更是刷地一下變得慘白。
而后舒涼視線微挪,看向另一個人的藏身之處。
那里空無一人。
舒涼瞥了眼足以藏身的雪白墻壁,眼中殺意一閃而過,下一秒,她不咸不淡地收回了目光,單手支撐,躍上了救護車。
反倒是一位早就注意到她手臂姿勢不對勁的護士驚呼出聲,瞪大雙眼對她說:“你在干什么?手臂脫臼了不知道痛的嗎?!”
聞言,舒涼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垂在身側的左臂,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手臂脫臼了。
短暫愣神了幾秒,舒涼很快恢復了平靜,對滿臉擔憂的護士安慰道:“沒事,我不痛。”
話音剛落,痛意便自手臂關節處蔓延開來。
“……”
舒涼抿了抿唇,抬起右手擦了把臉上沾上的血跡,滿臉真誠地對護士姐姐說:“突然發現還是有點痛的,還有多久能到醫院?”
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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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有經驗的老醫生三下五除二便把骨頭捏回了原位,纏了幾條繃帶給她掛在左肩上固定住,不出半個月就能恢復了。
在手術室外等待的舒涼接到了八百個電話,剛應付完,池父池母人已經出現在醫院了。
被二老強制性帶著去做了個全身檢查,確定除了左手手臂脫臼之外幾乎沒怎么受傷之外,他們才算是松了口氣。
首先確認女兒的安全,池父池母才詢問起當時發生了什么。
看著池栩鐵青的臉色,舒涼知道在趕來的路上,池總一定已經派人去調查過了。
雖然不知道他查到了多少,但舒涼素來沒有讓別人替自己報仇的習慣,因此她平靜地陳述了當時的情況:“我過馬路的時候,突然有車從兩邊朝我沖過來,看架勢是想撞我的,但是被里面這個人救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此時此刻躺在手術室里頭的這個家伙,舒涼完全可以毫發不傷地躲過這場人為制造的車禍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