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憑你?
離得這么近,焉有射不中的道理?
于是他弓上的箭換成了一支,將弦拉至最滿,輕而易舉地瞄準了少年心臟的位置。
就在他要將手中的箭射出去的時候,溫從禮忽然察覺到了舒涼的目光。
他不由自主地轉眸去看,便看見她正皺著眉,眸中擔憂不加掩飾。
哼。
電石火花間,溫從禮突然改了主意。
弓箭的方向,猛然對準了舒涼。
松手的那一刻,溫從禮滿意地看見,從始至終面色沉靜的少年,頃刻間變了臉色,漆黑深邃的瞳眸中,仿佛有什么東西瞬間碎裂——
也滿意地看見,黎宴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不顧揮向他的刀鋒劍雨,沖到她的面前,竟真的在箭矢到達的前一刻,擋在她的身前。
冰冷而鋒利的箭矢穿透他的胸膛。
黎宴的面色肉眼可見地迅速灰敗下去,鮮血溢出嘴角,額角冷汗瘋狂地冒了出來。
他看著面前人倏然睜大的雙眼,動了動唇,本想說些什么,可一張口,鮮血便爭先恐后地冒出來,他止都止不住,有心吞咽下去,卻無力地發現,此刻連這么簡單的動作,于他而言都變得困難起來。
黎宴跪在了地上,右臂顫抖,手掌握緊長劍劍柄,體溫和體力都如激流般迅速流失,視線漸漸模糊,慢慢地看不清面前的人了。
他艱難地深吸了口氣,閉上眼,左手哆哆嗦嗦地探到胸口的箭矢。
黎宴咬緊牙關,想要將箭折斷。
下一秒,一只比他還要冰冷的手覆蓋在他的手上。
嘶……好冷。
……是將軍的手。
她的手,怎會這么冷?
雖然比他的手要小,可卻讓他感到了無窮的力量。
“……笨死了。”
伴隨著這聲無奈的嘆息,黎宴眉宇擰起,有心說什么,可卻再也支撐不住,意識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穩穩地將昏睡過去的黎宴扶好,舒涼旁若無人地抬手握住那支穿透他胸膛的箭矢,指尖白光縈繞。
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白光一閃,箭矢眨眼間便消失得一干二凈,化為無形。
唯有黎宴胸膛那個駭人的血洞,昭示著那支箭矢存在的痕跡。
……不對。
溫從禮目光倏然定格在那血洞之上。
本該汩汩流出鮮血的傷口,竟沒有流血,反而像是在自愈般——
再看那陷入昏睡的少年,雖然面色依舊蒼白,但氣息卻漸漸變得平緩,并不像是即將咽氣之人的模樣。
那一箭的力量,眾人有目共睹,無論是誰,都必死無疑。
而發生在眼前的……
卻是起死回生!
——這怎么可能?!
眾人目光驚駭。
饒是溫從禮見多識廣,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
他緩緩抬眸,對上一雙冰冷的眼,那雙眼如同無窮無盡的深淵,能頃刻間吞噬一切。
那一刻,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傅驚瀾……她竟身懷異術?!怪不得會有恃無恐……
而她此時明目張膽地施展,是已將他們視為永不泄密之人。
試問,什么樣的人才會永不泄密?
死人才不會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