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他的周身總是透著一股冷清的疏離感,他的言談舉止,得體大方,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中,眸色溫潤如玉,似乎總蘊含著款款深情,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的哀愁。
他的皮相生得極為俊美,清秀而淡漠,笑起來溫柔又親和,蕭然時卻如若冰山,側臉輪廓如刀刻般棱角分明又不失柔美,讓人心動。
他很高,又瘦,在淡雅如霧的燈色下,細致如美瓷的肌膚白到發光,仿佛從那裊裊青煙的江南水鄉里走出來的,似神明。
可他的唇色卻很淡,不像他的眉眼那樣濃墨重彩。
也許,是因為他身體不好的原因。
聽說,七歲那年,陸父陸母帶他去了南川,卻意外染上了風寒,回到北城后,小病不斷,常年吃藥。
但宋小檁卻覺得,他的病弱,是一種極致到攝入了靈魂的美。
她總是詞窮,無法用太多的言語去形容他的驚艷。
君子爾雅,溫文如玉。
大抵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詩句。
驀然,她回過神,袖子已經被他扯開,手臂上的幾條傷痕就那樣暴露在了他的視野中,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安靜,只余屋外風雨交加,陸景衍低低地問,“這些傷,從哪兒來的?”
他溫熱的指尖與她冰冷的肌膚相碰的一瞬,宋小檁恍然紅了臉,急忙扯回袖子,別開眼神:“沒什么,摔了一跤。”
“摔哪了?”
“……忘了。”
聲落,他重重合上了手里的書,在幽沉的燈色下,那雙漂亮的眼睛更顯得漆黑明亮而深邃,且帶了幾分審視,幾分生氣,“小孩,你什么時候也學會對我撒謊了?”他起身,走向她,冷冽的氣息直直逼近,“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和同學打架了?”
盡管生氣,他的語氣仍舊很輕,卻有另一種訴不出的壓迫感。
陸景衍比她高太多了,一下遮住了照在她身上的全部光亮,而藏匿在陰影里的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混著書卷的香氣,一并融入了她的呼吸、再慢慢沁進心跳。
半晌,宋小檁點頭:“是,我和同學打架了。”
聞言,他似乎是輕笑了一聲,又或許沒笑。
“為什么打架?小孩,我記得你很乖,也從不惹事,這是第一次。”
是啊,她很乖。
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按時起床,和老師同學們相處和睦,成績也總是名顧前茅,她不愛與人說話,甚至有的時候還安靜得有些過分。
聽聞班主任打電話過來,說她與別班的同學打架,陸景衍是不信的。
他愿意相信她。
可他的小孩,卻一直在對他撒謊,她試圖隱瞞這件事,不愿意告訴他真相。
他的質問,卻讓她的心頭泛起了酸澀和委屈。
宋小檁抬頭,那雙眸子里有那樣澄澈而倔強的目光,他一瞬的愣住,反思自己剛剛的語氣是不是兇了點:“小孩,你……”
“我想打架就打了,沒有什么理由。”說完,她轉身想走。
“站住。”
這回,陸景衍是真的生氣了,準確地說他不是生氣,而是有些失望,“這就是我教你的面對大人的態度?”
“面對大人的態度?”宋小檁的情緒漸漸失控,反諷道,“你算哪門子的大人?你也只比我大五歲而已,你憑什么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