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嘴上是這么應著,宋小檁卻沒有真的去吃早餐,而是走向他,“你在看什么呢?”
“沒事。”忽而,陸景衍抬起頭,眼里漾開了細碎的笑意,“小孩,你喜歡哪個?”
“我嗎?……”可窗花各式各樣,她一時陷入了糾結。
這時,徐州成從屋外飛奔進來,身上染了一絲寒氣,他著急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嚕一大口全給喝完了,隨手抹了一把唇邊殘留下的水漬,嘖嘖幾聲:“門外的春聯我都貼好了……”驀然,他瞥見了式樣不一的紅色窗花,眼睛亮了亮,“我也要,我也要,我要那個小兔子……”
“那個小兔子,我要了。”
意料之外,宋小檁打斷了他的話,并與他爭奪起了兔子窗花。
他急了:“喂喂喂,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先要的。”
她挑挑眉,“那又怎樣?我先選的。”
“……”
兩人之間,火藥味頗濃,一時僵持不下。
“表哥~”徐州成試圖撒嬌,滿臉的委屈,“你來評評理,這個兔子窗花你要給誰?”
陸景衍微低著頭,似有幾分漫不經心地整理著手中的窗花,眉目間淡淡的,像是還凝結著冰霜的清晨,渾身的清冷氣息,仿若隔了座悠遠的山川,并不在意周遭的一切,連同聲音也是那般的薄涼,“表弟,你很沒有自知之明啊。”
“啊???”一瞬,徐州成愣住了。
宋小檁卻反應很快,“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起來。
后知后覺,他才緩緩明白了過來,陸景衍所指的是他的這個問題很沒有自知之明。
所以,這個兔子窗花要給誰?
給誰?
很明顯,答案已經出來了。
徐州成“嗚哇”一聲大哭大鬧起來,那慘兮兮的模樣,像被受了虐待的媳婦兒,誰見了不說一句可憐呢。
她笑夠了后,才嫌棄地擺擺手:“給你給你,我要那只蝴蝶。”
他卻不領情,居高臨下地冷哼一聲:“兔子我不要了,我也要那只蝴蝶……”
話未落,陸景衍已經起了身,一步走向宋小檁,將蝴蝶窗花遞到她的手中,“小孩,年年平安。”意外的,他語氣認真,此時此刻,那深邃又幽黑的眼底倒映著她的身影,甚至清澈得她于他的眸里看見了惶然不安的自己。
僅僅這一刻,遠遠是她始料未及的。
一切都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唯有胸腔內的那顆心臟正強健有力地跳動著,仿佛卷入了深海里的漩渦,身體里的全部力氣都隨著這不可控的塌陷慢慢流失,像抽絲,一縷一縷,難熬又磨人。
她太害怕了。
害怕被他窺見自己這幅明顯被撩動了春心的模樣。
為了不被他發現,她只能趕忙低下頭,牢牢盯著掌中的蝴蝶窗花,不自覺咬緊了嘴唇,艱難地發出平靜的聲音:“謝……謝謝,你也是……陸景衍,你也要年年平安。”
此情此景,徐州成都成了多余的一個人,他直接淚奔,哭著跑開了,還不忘抱怨一句:“表哥,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殺人誅心,刀刀見血,嗚嗚嗚……”
那鬧騰的聲音漸漸遠去了,只余屋外的風雪交加,陸景衍懶懶地勾唇笑了笑,垂眸打量著她,僅僅一瞬后,微微挑眉道,“小孩,你是故意的。”
不是反問句,而是肯定句。
肯定得宋小檁一時愣了,不明所以地抬頭看他,卻見他眸色深沉,看不出什么喜怒,過了一會,她仍舊沒反應過來是什么意思,只能試探性問:“我……我故意啥了?”
他的視線緩緩落到她手中的蝴蝶窗花上,她順著看去,驟然明白了他口中的故意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她撓撓頭,理直氣壯:“沒有,我不是故意的。”
“嗯?”輕輕上揚的一個尾音,略微低沉。
“我……我剛開始確實想要小兔子,后來……還是覺得蝴蝶好看點,所以我才選這個的,不是故意的。”
聞言,他屈指輕敲了她的額頭,唇邊似勾起一抹無奈的弧度,卻無不盡的溺意,“你啊,強詞奪理。”
她嫣然一笑,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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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貼春聯、貼窗花、掛紅燈籠,到處一片喜慶洋洋。
夜幕降至,屋內燈火通明。
吃完年夜飯后,陸景衍洗澡去了,偌大的餐廳里只剩下宋小檁和徐州成兩個人,還有一只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