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蹩足的借口,她也是真敢說出口。
但好在,陸景衍并沒有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他低斂了眉目,不疾不徐地開了口,“小孩,過年的時候,我帶你去的那個地方,你還記得嗎?”在不甚安靜的環境下,他微啞的聲音像是一縷風癢癢地鉆進宋小檁的耳里,有余溫圖圖生起,似一道溫柔的網將她輕輕捕捉。
“記得。”
當然記得了。
是被大雪覆蓋的地方,是世外桃源,也是她和他之間的約定。
而今,那里早已春暖花開。
他輕嗯一聲,嗓音里仍舊有幾分沙啞,低低道,“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可能不會常回家了,所以想趁著今天帶小孩去看看那里褪雪的模樣,只不過……”
頓了頓,他輕嘆一聲,“天色晚了。”
而此時,車窗外的路燈余暉剛好灑在他清俊的側臉上,那光影明暗的一個弧度和棱角就看得她心跳不穩,幾乎控制不住地想撲上去,在他的懷里盡情撒歡……
等等!
這可是個很危險的想法。
宋小檁終究是找回了一絲理智,她搖搖頭,很堅定:“不晚的,一點都不晚。”
與他在一起的時間,分分秒秒都是值得的,又怎么會晚呢?
永遠都不會晚的。
但是,他已經很倦了。
她萬萬不想因為自己的無理要求而打擾到他的休息。
“不過,沒去也沒關系的,我們還有很多個明年,還有很多個春暖花開。”話雖如此,然而語氣里卻有些可惜和失落。
陸景衍微挑了挑眉,目光從她故意裝作無所謂的眉宇間滑過,忍不住失笑,“可是,今年是今年,明年是明年,每年的春暖花開都不一樣,你確定不去?”
她猶豫半晌,終是妥協了:“……我想去。”
“好,我帶你去。”無不盡的溺意,是她甘愿溺斃的深海。
在他這里,她從不需要說違心的話。
她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他愿意無條件陪著她去玩、去鬧,只要她開心。
于是,原本回家的路程,改去了小曠深山。
那時候,宋小檁大抵從來都沒有想過,
其實,
她和陸景衍,并沒有很多個明年,也沒有很多個春暖花開。
至少,他們錯過了整整五年。
*
原來一月份覆蓋的雪地,在九月份變成了蔥綠的草地。
但還是一望無際的空曠。
只不過,今日來往的游客多了,三三兩兩成群結隊。
陸景衍抓魚的那池湖水也早已封解了冰雪,泛著碧綠的水光波粼,岸邊是金黃花海,倒映在湖水中,仿佛一場遺落的斑斕夢境。
天色雖晚,但一路盡頭點亮了盞盞燈光,好不熱鬧,混著人群沸騰的嘈雜聲響,與上一次的寂靜,倒成了兩種完全不一樣的風景。
之前的那棟小木屋也褪去了白雪的覆蓋,露出了木板原本的色彩,里面的家具還是和往常一樣,布置得很溫馨。
宋小檁推門而進時,有幾個小朋友正在玩捉迷藏。
所到之處,皆是歡笑聲一片。
陸景衍說得沒錯,
今年是今年,明年是明年,每年的春暖花開都不一樣。
真是慶幸,她和他沒有錯過這一年的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