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里,他的小孩成績優異,安靜又懂事,雖然容易害羞,有時候多說幾句話臉就紅了,可到底是拎得清分寸。
但直到今天,他才發現他一點也不了解他的小孩。
原來,最開始,她鬧騰的性子變得安靜是因為他,就因為他隨口說的一句話她就要為之拼了命去成為他喜歡的樣子。
她不喜歡物理,也不喜歡學醫。
可她偏偏花費大量的時間去學習自己根本就不擅長的物理,偏偏放棄自己熱愛的文學專業去讀醫學。
她所有的一切,都以他為中心。
白紙黑墨上他的名字、窗臺枯萎的月季、鎖在柜子里的信封、偷拍他的一張又一張的照片……都藏著她刻骨的愛意。
他的小孩瞞著他太多的秘密了。
每一個秘密的背后,都帶著一個血淋淋的傷口。
但他的小孩卻不該是這樣一個墮入愛河遺失自己所熱愛的小孩啊。
她不該為他而活。
她不該如此極端地用自殘的方式傷害自己。
她應該在自己的領域閃閃發光,而不是躲在角落里苦苦跟在他的身后拼命追趕他的腳步。
這一切,不應該是朝著這個方向發展的。
既然是錯誤的事情,那么就該及時止損。
其實,有的時候,絕情只是另一種愛意的表現。
短暫的痛苦絕對抵得過漫長的痛苦。
陸景衍彎下腰,撿起地上那塊沾著她的血已經有些干涸的碎玻璃,碎玻璃于他的手中在月色下折出光澤,下一秒,他突然用力握住碎玻璃,同她那樣,有血緩緩從指縫中滲出,剎那沾紅他白皙又修長的手指,帶著一股穿透靈魂的窒息。
宋小檁愣了一瞬,后知后覺,她的心理防線終于慢慢崩潰掉了,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他的手,染上他冰涼的血跡,卻又覺得滾燙不已,她忍不住嚎啕大哭:“陸景衍,你不要這樣,你為什么要這樣……”
她不覺得自己的傷口疼,可她覺得他的傷口很疼。
他沒有停手,血還在汩汩冒出,低斂著眉頭,一字一句,“從今天起,如果你再說一句愛我之言,那么我就用刀剮自己一次。”
聽聞他的話,她一瞬瞪大了那雙漂亮的眼睛,完全無法理解這句話,也震驚他為何會說出如此瘋狂的話,更是心痛到了極點,反反復復,與死去無異:“為什么?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殘忍啊陸景衍?我只是愛你啊,我做錯了什么?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情了嗎?難道愛一個人也有錯嗎?如果愛一個人也有錯,那你剮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