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川老人站在油鍋前面像是藝術家在雕琢自己的作品一樣查看著每一塊煎餅的顏色和硬度。
等到外皮顏色金黃,內里菜香飽滿,就把炸好的東西一塊一塊地挑出來。
盛放的器具選用的是水滴形狀的白色細瓷盤子,正川雄一把焯過水的芹菜梗劈成卷絲狀,從水滴的細端一點點鋪排成新發的蘭草一樣。
炸好的咯吱盒再次改刀成菱形,參差不齊豎著擺在盤子上,就像是一塊塊與蘭草相依相伴的水邊巖石。
“我記得、以前這是過年吃的東西。”如今的正川雄一昔日的沈抱云看著擺放精致的“華夏小吃”,想到的是面前的兩個女孩兒遠不能觸及和體會到的遙遠時光。
伯娘端出的東西時的笑臉、小刀舉著裝了兩個大錢的紅包的歡快、外面的鞭炮聲、風塵仆仆剛剛趕回來的養父,這些似乎都和著這個小小的東西一樣被他銘記著。
硬硬脆脆的小東西放進嘴里,此時餡料的汁水仍然有一定程度的保留,炸過的煎餅帶著油香味和谷香味,被牙齒咬碎的時候有那種令人心醉的脆響,然后是云破月來一般的餡料的味道。
最普通的搭配,普通到就是當年的老百姓在年前看看自家的菜窖里還剩什么,粗糧的面,干干的蘿卜,耐放的土豆、舍不得扔掉也不知道該怎么吃的白菜根,就這么湊合到了一起,再加上一鍋炸完這個還能再用的油。
那些屬于七十年之前的東西,明明應該是出生在八十年代的女孩兒難以認同的。
偏偏,沈莫在吃到這個咯吱盒的瞬間,想起了哥哥,想起了坐在樹下的老頭兒,想起了自己在廚房里練刀工的歲月,想起了自己站著看著爺爺和哥哥拎著那個木頭的調料箱越走越遠。
這是回憶的味道
早上九點,沈何朝正在后廚里調制著餃子餡兒,切成小丁的魷魚粒一定要在肉餡兒中打上漿。小幫工的腦殘從后廚門里探了出來。
“師父師父,外面來了兩個人。”
沈何朝還穿著妹妹通過國際快遞送回來的廚師制服,衣服妹妹一次給他快遞了十套。
銀灰色的圍裙,白色能勾出腰線的大廚制服,因為是妹妹送的,他不僅天天穿,還保護的很好,所謂金碗配玉筷,為了跟這身衣服搭上,沈何朝也很少像別的廚師那樣“不拘小節”了。
時間久了,氣質就越發的和旁人不太一樣。
總之,看起來是格外的挺拔俊秀。
從廚房里慢慢走出來,他差點閃瞎了外面兩個年輕人的眼。
這個小白臉真是個廚子
這就是爺爺念念不忘的那個人的孫子長得不錯。
站在門左邊的一個人西裝筆挺,鐵灰色的襯衣還扎著藍黑色領帶,頂著一張年輕版正川雄一的臉對著沈何朝鞠了一個躬“您好我是正川平次。”
另一個看了看沈何朝,又看了看鞠躬的外國腔男人,還不到五月的太平區已經是春暖花開了,可他還穿著一件夾克衫,里面是一個圓領毛衣套襯衫的搭配。
“我是來踢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