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大的事兒你怎么不跟我說你一個小姑娘在國外還跟人談交換談條件,還做什么節目,萬一被人騙了怎么辦那些醫生你是怎么問的,你自己一個一個去找的你得多累你怎么就不能跟我說一聲,哪怕我多給你點錢讓你去的時候打張飛機票也行啊,你怎么就這么倔”
沈莫從來不怕老頭拍桌子,看他激動成這樣,她安撫地摸了摸自家老爺子的肩膀“我是打電話問的,只有這一位確實有把握的還離得近的我去看了一下,去的還是他在醫院的辦公室。那個工作是蘇仟幫我談的合同,她在那兒還是吃不了虧的。不生氣不生氣哈。”女孩兒特地隱去了在認識艾德蒙之前她幾乎跑遍了整個腐國的那段經歷。
沈抱石還要念叨兩句,看見自己的孫女難得在別人面前這么給自己面子,他輕咳了兩聲就這么糊弄了過去。
女孩兒在自己爺爺的手臂上輕撫了兩下,臉上一派的孝順可愛溫柔體貼,就是那個動作跟她給小膩歪順毛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發現了這一點的沈何朝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三個人之間這樣的互動讓整個隔間里的溫馨氣氛頓時濃到化不開,不管怎么看,都讓人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有爭執有關心有安撫也有快樂。
何勉韻五味陳雜地地看著這一幕,她當年離開的時候,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她面對這樣的情景應該怎么辦,或者說,她離開之后的這些年,完全沒有對自己的兩個孩子在華夏能夠生活幸福的預期。
這里對她來說是充滿噩夢的泥潭,不管是怎樣的眷戀與疼愛,在遭遇了這里的灰暗無奈之后她都舍不得去觸碰和提及。
現在她問自己
如果沒有對孩子的好的期許,作為一個母親,怎么舍得離開。
如果認為華夏是一個痛苦的囚籠,她作為一個母親,怎么舍得把孩子留在這里。
答案,是自己對自己的沉默。
然后終于明悟到了她自己自私到自己都感到可怕的地步。
對很多事業成功,生活幸福的人來說,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并不是他們失去了自己的一切財富,而是有一天她自己扒掉了自己裹在外面最光鮮亮麗的外衣,然后終于正視到自己一向義正言辭唾棄的東西其實一直都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如蛆附骨。
何勉韻不知道自己能再說什么來表達自己多么地愛護自己的兩個孩子,她松開抱著沈何朝的手,小心翼翼地問“大朝,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不愿意治好自己呢”
沈何朝搖了搖頭
我有喜歡的事業,也有爺爺和妹妹,能不能說話對我來說無所謂。
“可是對我們來說很有所謂,我們希望你能自信地自己對別人介紹你的菜,我們希望你嫩如果往外走的更遠,不會因為這點能夠治好的小缺陷而被人誤解甚至傷害。你明白么哥哥”
說出這段話的人是沈莫,她看著自己的哥哥,“我再也不會因為有一個不會說話的哥哥而難過,但是我難過別人可能會更難理解你,你理解我的意思么”
她哥哥的回答是微笑摸頭來一套。
我懂的。
從聲音上來看,這段對話更像是沈莫一個人的獨角戲,只是沈何朝的表情是那么的專注和認真,讓人能夠清楚地“看”到他聆聽的態度。
何勉韻看著自己的一對兒女,完全插不上話,或者說,這件事其實自始至終根本不需要她的態度和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