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把面放在案板上,用刷子抹了一遍油再撒點面粉然后對折,繼續摔打。
每一次的摔打都穩穩地打在案板上,案板上白色的碎粉微微揚起有輕輕落下,帶著油光的面漸漸再次變成長,在沈莫一個漂亮的過頭甩之后,再次用恰到好處的力道抻出了面粉中的勁道。
女孩兒的臉上有輕輕的微笑,盤絲餅是老頭子交給她的,教她過頭甩的時候,老頭兒扭了腰,她顧不上一貫的抵觸狀態,扶著沈抱石進了房間休息。
那天的午餐是她給老頭做的第一頓午飯之前做的吃的全是廚藝的練習而已。
一碗南瓜粥,一盤盤絲餅。
是那個孤零零的小院子里,相依為命又互相冷待的祖孫二人難得的溫情。
面再次扎扎實實地打在了案板上。
“人要站得穩,腰板挺直,手臂的勁兒卸兩分”
在anda的后廚房里,沈莫就是那么做的,盤絲餅的要好吃,講究的是八扣一窩絲,一扣就是面的一次對折,甩打對折到了八次,面已經細得好像發絲。
俞正味抱著胸靠在廚房的冰箱上,這是他第一次當面看著沈莫做吃的,無論是是專注的神情還是唇邊一點微笑都是他所沒有的。
當他做法的時候,他會想起養父說廚子手里的刀永遠狠不過人心里的刀,他會想起養父垂下的手和灰敗的臉,他會想起養父望著華夏的方向表情那么希冀又絕望。
他們沒有家,沒有故鄉,沒有能夠追尋的根也沒有能夠安放在那些食物里的美好回憶。
去掉手中的面團,只留下輕飄飄的八扣之后的二百五十六根細面絲。
每一根面絲上都有一層薄薄的油。用刀把面絲切成段,每一段都盤卷成了團狀。
在鍋里刷上油把餅團煎出來,金黃色的細絲帶著面粉與油交匯出的甜香氣,明明說是一個餅,看起來像是金絲纏繞的繭子。
如果真是金絲,那這個吐絲的蠶一定有昆蟲界最強大的美味的天賦,讓這些細絲光從香味上就已經讓人食指大動。
沈莫拿著筷子把盤絲餅輕輕一拉扯,讓人能看見最里面的部分細絲更加的柔軟綿嫩,但也是同樣的絲縷蜿蜒不沾不黏。
“撒點椒鹽或者糖霜粉都可以,這個就是盤絲餅。”
沈莫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案板“俞大廚,該你了。”
此時第一鍋出爐的十個盤絲餅已經蕩然無存,蘇仟和黑豆現在都是左右開弓的架勢,順便在期待著第二鍋餅能趕緊出爐。
又香又酥又綿又甜的盤絲餅融化在自己嘴里的感覺簡直能讓人上癮,他們已經忘了這是看著兩個廚子的切磋,發誓要用沈莫做的盤絲餅把自己肚子的每一個角落填滿。
俞正味擺了擺手“我確實不如你。”
“我知道啊。”女孩兒一臉的理所當然,“所以你要虛心學習嘛。”
爸,雖然她祖爺爺救了你的命,但是我真的很想掐死她。
餐廳門口,雷昂庫克狠狠地聞了一下空氣里似有似無的香氣。
“克萊德,這個一定不是你朋友做的。光是氣息就能讓我感覺到自信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