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鬧得再大一點,說不定還會查收回扣的事情,到時候才真的是有潘秦好看的時候。
馬向華恨恨的說:“早就知道有這一天了。”
范曉娟好奇:“怎么叫早就知道有這一天”她跟潘秦打交道不多,只是覺得這人整天笑瞇瞇的,見誰都是一張菩薩臉,很會做關系。
潘秦在辦公室待了很多年,早先華英廠效益好,廠里邊辦食堂,當時食堂就辦在現在木工車間那里。
“那會兒潘秦是辦公室副主任,食堂就是她管的,那會兒華英可不像現在,就連隔壁廠區那都是咱們的成衣車間,廠里人數最多的時候,有三百多號人呢你想想那么多人在食堂吃飯,潘秦只要做一點手腳,油水就不少了。”
馬向華跟她關系一般,主要就是那個時候結的仇。
潘秦管食堂,馬向華管車間,矛盾就是這樣產生的。
那會兒還是計劃經濟體制,單位給發糧票,用糧票打米飯,可就算是這樣,職工們也存在常年吃不飽飯,一天能有一頓細糧吃,那都算是條件好的家庭了。
“可就算吃細糧,也總有人反應不夠吃,不過那會兒大家吃啥都沒有飽的時候,誰能懷疑到是食堂里的人偷糧食呢。”剛開始沒人想那么多,總覺得自己吃不飽是因為長期饑餓導致的緣故。
可是人多了,總會有那么一兩個特別較真的,馬大姐就是其中一個。
她還真拿買到的饅頭去稱,一斤糧票買到的饅頭,只有一斤二兩再多一點。
馬大姐心細,自己又在家試驗了一回,可不管怎么試驗,做出來的饅頭都有一斤四兩左右
也就是說,細糧到了大家手里,要足足比原本應該到手的少了一成。
這個微妙的差距,一般人也很難發現。
就像是大家公認的,食堂師傅會偷吃,甚至會偷偷帶回去一些東西,但是誰都不敢把這種事做到常態化,從那么多糧食里面偷吃一口,誰能想到日積月累的給職工們的飯碗里面添“九兩稱”。
于是她留了個心眼,看看是不是食堂的大師傅們徇私舞弊,結果讓她發現負責食堂管理的潘秦的不對勁。
在別人都吃不起飯,穿不暖衣服的年代,人家潘秦就能穿得起好料子的布拉吉,吃得起米飯,潘秦的小女兒跟馬大姐的女兒一個班上學,中午午飯吃的都是雞蛋糕。
后來這事兒被人捅破了,但卻也以找不到實質性的證據而告終。
最后食堂還是跟以前一樣,只是潘秦能夠從里面拿的少了。
該拿的她也沒少那。
這樣看來,潘秦從單位職工口中奪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直到今天才捅破了天,這事兒才完完整整的暴露出來。
從六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整整三十年。
從計劃經濟年代的米面,到市場經濟時期明目張膽拿回扣,做到這樣明目張膽的,也不是幾天就能養出來的膽子。
范曉娟唏噓:“這膽子也太肥了。”
這么多人,從糧食里面抽走了一成,誰也不會發現。
可一人一個月至少要吃掉十五斤糧食,在那么困難的時候,大家油水又吃的少,十五斤哪里夠,她還要抽走一斤半,一個人是一斤半,十個人就是十五斤,廠里這么多人的,一個月光偷偷的挪走的糧食都要有四五百斤
天啦,這在計劃經濟年代,可是能吃槍子兒的。
潘秦左右逢源,跟上級單位的關系也很好,就這樣還混的風生水起,她一句話,就能把臟水潑到別人頭上去。
最后報了警,因為涉案金額巨大,警察很快就趕到了華英廠。
推門進來的是一位中年男士。
“朱隊長”范曉娟驚呼出聲:“怎么是您吶。”
朱警官是附近轄區派出所的刑偵隊長,他再一次看見范曉娟這張熟悉的臉,可真是哪里有刑事案件,哪里就有這姑娘的身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