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發出了非人的聲音,慢慢地靠近秋行。秋行抬起頭,看著秋白的臉:她那扭曲的臉龐已經不能說是人類的樣子了,甚至無法讓人能感知到她是不是還存有意識。這難道,就是怨靈么?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秋行看著向自己伸來的雙手,然后閉上了雙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流著淚說著,被謎樣的觸須纏住了身體。血肉從他的身體上剝離,此時的少女坐在男孩的身上,如同野獸般盡情地啃噬著,她似乎已經失去了人類的最后一絲理智。少年最后還是消失了,什么也沒有留下。
這個怪物的一切行動都是處于本能,但在大啖一番之后卻發出了少女般柔和的聲音。
“啊......”
這一刻,她的腦海里看到了一束光,記憶隨即如潮水般涌來。怪物至始至終都是少女般的體態,如諾不貼近看了,甚至真的以為是個人類。但現在,那如惡靈般扭曲的臉龐開始恢復正常,并且轉換成了一種感情:悔與悟。她看到了別人眼里的自己,看到幾乎褪盡的記憶,看到了那個可憐的少年心中無論怎么厭惡他都無怨無悔地照顧著的女孩——她是那么自私,幾乎奪走了他的一切,但他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接受了這樣的命運。
無言的愛,最為偉大,但也最容易被習慣,被忽視。追逐誘人的花言巧語之后,滿身瘡痍。但那個人總會撿起這殘破的、被拋棄的玩具,投以悲憫的目光。
秋白絕望地垂下頭。
“太遲了......已經......”
她雙眼無神,視線無處安放。哭著,淚如雨下,心如滾石。
“為什么我到現在才發現......”
她拾起地上的匕首向自己的脖頸削去——沒有留下傷口,或者說是飛快地愈合了,她已經純乎明白了,自己已經回不到從前了,已經不再是人類了。凄厲的哭喊劃破了夜空。
“該死的!見鬼了!”
方以誠一路罵罵咧咧,他實在搞不懂,明明把她從馬路上拖下來綁上石頭扔到湖底了,怎么還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到底是錯覺還是秋行那小子設計嚇唬自己的?正當他搖搖頭想著再回來也不過是個小鬼時,身后一個嬌小的人影走近了來。
“本來只有老哥想殺你,現在也加上我......你已經不是爸爸了,你該死。”
面對這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方以誠腦海中僅出現了兩個字:怪物。
“怪物!你......別過來!別過來!!”
任憑男人的刀在空中胡亂地揮舞著,秋白的雙手爆出了黑中帶紅的觸須。正當方以誠準備背過身邁開步子時,一陣劇痛從腳跟直沖大腦。他慘叫著低下頭,才發現左腳已經被劈開了一道口子。
“啊對了,媽媽該不會也是你殺的吧?”
“我......不是......饒了......”
“嗯,”秋白蹲下身子,打斷了男人顫抖的聲音,“你不用多說,我自然會知道。”
她的雙眼閃過一道寒光,伸出手點了點自己的頭。男人仿佛會意了什么,一邊尖嘯著一邊倒退著爬開,如同落入虎穴無處可逃的小鹿。
“明明有殺人的膽識,卻沒有被殺的覺悟嗎?”
觸須,沿著她的手臂伸出,須臾間纏滿男人的全身。男人鬼畜地扭動身體想要擺脫觸須,但他的外部卻被一層層剝離、侵蝕、他看見自己的衣服被分解,自己的皮膚在開裂,自己的血肉在融化。痛覺已經超過了大腦的處理范圍,他只能任由自己被吞噬,到最后什么也沒有剩下。
看到了真相的秋白,流著淚搖搖頭。黎明已快要到來,她迎著新一天的光芒,消失在了地平線上。要去哪里?為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