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活動一會兒,一個小時后咱們在路口集合。”小導游安排完,走向涯邊。
張常明這才看見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倚靠著欄桿半躺半坐在那兒。
小導游走近那人,大聲說:“帥哥,我又來了,今天還唱不了?”說著,扔給那人一包煙。
那人頭也不抬一下,自顧自撿起煙點上一顆,悠悠得吸了兩口,隨著煙氣慢慢彌散,身體似乎也有了力量,直了直身子,從身后拽出把沒弦的破木吉他,“砰砰”敲兩下,好像在找感覺。之后,時而用手掌拍打,時而用手指敲擊,隨著擊打出的節奏,聲嘶力竭地唱起來:“秋去了冬又回啊,花開了花又落呀,輪回啊,又一次輪回,君君呀,還要讓我等幾個輪回?山下的風兒吹上來,拂亂了長發,是你溫柔的手嗎?天上的月光灑在臉上,結成了冰霜,是你的目光啊……秋去冬回啊,花開花落呀,輪回啊,我在千萬次輪回中等著你,我的君君……”
干澀的嗓音唱出悲愴的曲調,如同鋸子般割裂著聽者的心,有人嘆息,有人抽泣,情侶們的手緊攥在一起。
“你們注意啊,不要摟摟抱抱的,你們這樣兒,讓我們單身狗情何以堪!我每次來,就是要在帥哥這兒找找心碎的感覺。”小導游嘟嘟嚷嚷著。
張常明擦擦寇娜娜剛剛溢出眼的淚珠兒,說:“好像我也在等……”
“我也是,我在等的人是你嗎?你敢說半個不字,我把你從這兒!扔下去!”寇娜娜看著張常明壞笑著的臉說。
天暗下來,慢慢走下虎山頂,路邊酒館里漂出陣陣烤肉味兒。寇娜娜停住腳,沒等她開口,張常明學著寇娜娜的口吻夸張地說:“好想好想吃烤串兒呦!”
“走,擼串去!以后不許學我說話,這次饒了你。”寇娜娜嘴里說著,人已經到了酒館里。
酒館里空間不大,擺了六張桌子,只有一桌上坐了三個人在吃喝。
“兩位?請坐,要點……”四十多歲的男人迎上來打招呼,像是老板。
寇娜娜已經饞掉舌頭了,急急說:“烤肉串兒!先烤上二十串……再烤點什么?”眼神瞟向張常明。
“你隨便點吧,烤什么都行,隨你。”張常明說。
“小兄弟好脾氣呦,家和萬事興,對嘛,只要老婆高興,家里就興旺了嘛。”老板一眼就看出寇娜娜的強勢地位,話說的滴水不漏,挑不出毛病。
兩人坐好,有服務員來倒茶,張常明謝了,只喝白水。
“老板,廣場上唱歌的那人是誰呀?”等烤串兒的時候張常明問。
老板一笑,娓娓道來:“那人呦,現在成了虎山一景嘍。名字不知道,可能管理處知道,沒問過,都叫他帥哥。他呀,大概十年前和老婆一起來的,是剛結婚,據說夫妻倆還是大學同學。唉,不幸呀!女人吧,不小心掉到山下摔死了,帥哥就瘋癲嘍!家里人來找過幾次,每次把他弄回去,他又跑回來,就在他老婆掉下去的地方等,說老婆沒死,會回來的。再后來,他家里人就不管他了,也不是不管,是沒辦法呀!就托給了老趙家照看,管管吃住罷了。老帥哥唱歌很好,能唱哭人的!有人專門來聽他唱歌的。”
“唉,光說是癡心女子負心漢,男人也有這么癡情的呀!”寇娜娜感嘆。
張常明一直在想老帥哥的病能不能治好,幽幽說:“不知道他是這么渾渾噩噩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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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腦子清楚了好?”
“平常人肯定是都以為有病得治嘛!我覺得吧,老帥哥要把腦子治好了,還不痛苦死啊!還不如這樣渾渾噩噩好呢。人這一世呀,過什么呢?不就是想和愛人、親人在一起嗎?他心里牽掛著愛人,還能活下去,要是清醒了,說不定出什么事兒呢!”老板覺得自己的見解很獨到,說出一套理論來。
張常明也覺得老帥哥的病不是因為邪祟作怪,是內心不愿面對現實,不愿承認愛人已逝。他家里親屬自然是給他治療過的,既然現代醫學治不好,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要觸動他的神識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