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眼見阿婉臉色驟變,李妙柔趕忙問道。
“線不見了……”
阿婉狠狠抽了口氣,雙手胡亂得在袖袋里來回摸索。“鳳翔閣的金絲繡線,兩包花了我八十文呢!”
可把她心疼壞了。
阿婉今年剛滿十三歲,和姐姐一樣,從小跟著娘親顧氏學習獨門繡藝。但她年紀小,且不如姐姐有耐心坐得住,所以阿婉做的繡品雖然瞧著也不錯,叫價卻遠不如姐姐和娘親做的繡品高。
八十文,可夠她在凳子上老老實實坐一整天才能賺回來了。
“不行!”阿婉不甘心,“我得去把線找回來,一定是剛才跑太快,給落在哪兒了。”
“你可給我消停會兒吧。”
李妙柔眼見阿婉就要沖出門,忍不住眼角狂跳,趕緊出聲制止。
“八十文呢!阿姐!”
阿婉被姐姐叫住,急的直跳腳,“金絲啊!我特地買的最貴的鳳翔閣金絲啊!叫人拾走了怎么辦?”
看著阿婉都快急哭了,被李妙柔拉著坐在床邊的韓燕也局促不安起來。
“都怪我……要不是為了幫我,阿婉也不會弄丟繡線。”
韓燕聲音很輕,滿是愧疚,“還是我去找吧。”說著也要站起身。
李妙柔趕緊拉住她,又轉頭安慰阿婉:“不過是兩包繡線,你著什么急?金絲脆軟易斷,尋常人家就算拾了去也不會用。”
她說著頓了頓,不著痕跡的朝阿婉使了個眼色,才繼續道:“外頭這么冷,后巷別說有人經過,我看連阿貓阿狗都難得路過。你先把熱水給我打來,等幫燕兒上了藥,阿姐陪你去尋就是。”
阿婉聞言會意,又留意到韓燕窘迫的神色,趕緊收起滿臉的心疼,抿嘴乖巧點頭,嗯了一聲,轉去了灶屋。
韓燕和阿婉同歲,卻韓家生計窘迫,小姑娘經常挨餓,個子矮小不說,膽子也小。
沒得因著自己毛毛躁躁弄丟了繡線,還叫韓燕也擔驚受怕的。
阿婉如是想,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耐心等著李妙柔替韓燕處理手上的傷口。
……
卻說何七他們三個,再折返回到寶亭橋下時,四下里早已空空蕩蕩,哪還有什么人影?
“呔!”何七氣恨,“果然被騙了……咦?”
他正罵罵咧咧,就見腳邊有一個精致的紅紙包,附身拾起拆開,金燦燦地晃人眼。
“嚄!大哥,咱這是撿到金子了?”馮二虎湊近一看,整張麻子臉樂開了花。
劉小山這會兒倒是不呆了,湊上前只瞅了一眼,就朝另倆人潑了盆冷水,“不過是兩團繡花線,能值幾個錢?”
劉小山的小姑會繡花,這紙包上印的紋樣他眼熟,就是小姑簸籮里常見的那種。只不過劉家小姑簸籮里的繡線都是用黃麻紙包的,而這兩團金色的繡線用的是紅紙。可紙的顏色再怎么變,繡花線也還是繡花線,能值什么錢?
劉小山不以為意,卻不知道,這紙上印著的花紋是鳳翔閣的徽記。
鳳翔閣是個大秀坊,分號遍布大端,售賣的繡線也分三六九等。
劉小山平日見到的那種黃麻紙包的,只是最劣等的粗線;眼下他們三人撿到的這個紅紙包的,卻是要價不菲的上等繡線。
被劉小山一盆冷水澆下,馮二虎還猶有不甘,“這金光閃閃的,真是繡花線?是要給神仙做衣裳吶?”
“我騙你作啥?”
“都別吵,”何七捏了捏紅紙包,掂在手里輕飄飄的,但這兩團絲線著實漂亮,他也忍不住懷疑劉小山的說辭。
何七瞇了瞇眼,“我看這繡花線就是剛才出聲誆騙咱的人掉這兒的,不然這紅紙包這么顯眼,咱們先前沒道理瞧不著。”
“就算繡花線不值錢,這出入寶亭巷的也都不會是有錢人家,一會兒發現丟了東西,指定要來尋。咱兄弟仨今天就在這等著,看那孫子什么時候來,到時候好好教訓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