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飛快。
阿婉和韓燕二人協力,有條不紊地做著布偶,時不時應付一下堂姐李姝柔的酸言酸語,一晃眼便到了三月。
康屏的春日終于褪去了最后一絲倒春寒,地步入草長鶯飛的時節。
而明日,就是上巳節。
阿婉和韓燕圍在老梅樹下的石桌旁,興奮的點數著玩偶和掛飾的數量,一邊打包,一邊計算著這些玩偶全賣出去究竟能賺多少錢。
“阿婉,咱們竟然做了這么多!”
韓燕將最后一只蝴蝶形的掛飾塞進包袱,開心不已。
阿婉也高興,她雖早就知道這種拼布玩偶做起來簡單,但她倆能在十來天里做出兩百多件來,也著實出乎她的意料。
說起來,也難怪韓燕開心,這些用料粗糙的玩偶大部分是由她縫制完成的。
而阿婉,除了負責制版、設色和裁剪布料外,還另花功夫繡制了十二色精美頭花。
別看數量少,花的功夫卻遠比做玩偶更多。
阿婉挑出其中一支垂絲海棠頭花,遞給韓燕。
“燕兒,明日上山練攤,你就戴這個。”
韓燕一看,連忙搖手拒絕。
“不行不行,這個太好看了,給我戴浪費了。”
不怪韓燕驚了一跳,實在是阿婉做的這套頭花太過精巧別致,便是不懂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要價不菲。
就拿這支垂絲海棠來說,每片花瓣兒都是用粉白色的云紗裁出,堆出花型后又用嫣紅、鵝黃、蜜色等絲線層層疊疊的從花瓣邊緣往花蕊繡進去。待到了花蕊部分,更是用金絲攢了小珠子,滴掛在花心里。
遠遠一看,恍如春日海棠真就開在小娘子的發間;仔細辨賞,又能品出比真花更多了些清雅韻致。
“你不把它戴出來,逛廟會的人哪知道它好看?”
阿婉嗔怪的看了韓燕一眼,抬手就把海棠簪在韓燕的丫髻上。
小丫頭膚色蠟黃,毛發稀疏,驟然簪上這么精美的頭花,確實有點不協調。
但清新明媚的海棠,仍將韓燕的臉映出幾分紅暈來。
她小心翼翼的抬手,停在鬢邊,想摸又不敢摸,怕自己毛糙的指腹刮花了嬌嫩的花瓣。
阿婉說了,這是明天要賣給客人的……
“真好看,你明兒早點過來,我幫你梳個雙鬟,配這海棠更好看。”
“嗯。”
韓燕的眼睛亮晶晶的,笑意在嘴角掩都掩不住。
阿婉也隨她一起笑,韓燕從小過的清苦,別說簪花,就連綁垂鬟丫髻用的都是麻繩。
可她們這年紀的小娘子,又有哪個不愛美呢?
“咳,”一直坐在一旁插不上話的李姝柔當然也是愛美的小娘子,這會兒見阿婉和韓燕都不說話了,才刻意清了清嗓子,問道:“阿婉,我的呢?”
她說著也湊到石桌邊,看著桌上一式排開的十一支頭花,果然每一支都精致好看,各有妙趣。雖不如金銀釵環那般貴重,卻也是一眼就能看出不便宜的東西。
李姝柔心癢難耐起來,伸出手去。
“我也不挑了,就給我這支桃花吧。”
她覺得阿婉都能大方的送隔壁的窮酸鄰居,那對自己這個親堂姐,怎么也不會小氣吧?何況這么多支頭花,她也沒多要,只挑了一朵。
可偏偏阿婉就是那么小氣,她笑瞇瞇的摁住李姝柔伸向桃花的手。
“阿姝姐姐好眼光,這套頭花里頭就這支桃花我花的功夫最多,用的材料也最好。誠惠,八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