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你年紀小,才顧你這攤的生意,誠心想買朵頭花。找你問價錢不說價,我報了價你又推三阻四,莫不是瞧我不懂行,故意要賣高價訛我?”
黃衣娘子料定阿婉想誆她,越說越氣,瑩白手指朝阿婉點著,眼瞅著就要戳上阿婉額頭。
“姑娘好沒道理!”
阿婉斂起笑,抬手擋住黃衣娘子伸過來的手指。
“這頭花價格我們不是一早就講與你聽了?”
“你什么時候說過……”
黃衣娘子略頓了頓,瞟了眼旁邊嚇傻了的韓燕,不敢置信的問阿婉,“一件地攤兒貨,你還真要賣我一百二十文?你瘋了不成?”
阿婉神情認真,點了點頭。
“也就是今日擺在攤兒上湊趣,才賣個一百二十文的賤價。尋常若賣去布坊,我是要賣兩百文一支的。姑娘您一開價就是三四十文的,我也實在沒有同您講價的意思。”
“我看你是窮瘋了!”
黃衣娘子氣急,劈手要來奪阿婉手上的桃花。
“我今日還非要三十文買你這桃花!”
阿婉沒想到這黃衣娘子竟這么不講道理。
但她也不會傻等著對方來搶,將手朝身后一背,讓那黃衣娘子撲了個空。
“你給不給我?”
黃衣娘子妙目圓瞪,語帶威脅。
“你可知我爹是誰?我爹可是寶之齋的東家,全康屏的糖都得從我家買。”
黃衣娘子說著,高傲的抬了抬下巴。
“還有年前新開的津橋關撲場聽過吧?里頭的大東家,那可是京城的貴人,我爹也是這場子里的大股東,就是和縣丞老爺,都說得上話的人物。”
阿婉聞言,臉色驟凝。
黃衣娘子瞧著心中暗喜,以為阿婉年紀小,這就被自己嚇住了,頓時揚起下巴,驕傲道:“怕了?還不把頭花給我?”
她說完,徑自從腰間荷包里掏出三十文錢,預備強買那支桃花。
卻聽阿婉冷聲道:“敢問姑娘可是朝云巷許員外家眷?”
“咦?你倒還算有點見識。”
黃衣娘子見家世被挑明,愈發倨傲,手心一翻,伸向阿婉。
“既然知我底細,還不將花與我?”
阿婉嗯了一聲,將那支桃花拿到黃衣娘子面前晃了晃,也伸出手掌。
“誠惠,一百二十文。”
“你耍我!?”
黃衣娘子何曾受過這等閑氣?登時動了真怒,抬手就要抽阿婉的掌心。
阿婉自然不傻,一看黃衣娘子變了臉色,就把手縮了回來。
黃衣娘子有氣沒處發,直踢了一腳阿婉她們擺攤的小矮桌,氣的想要轉身就走。
走出兩步,心下又實在舍不得那支精美頭花,最后沒好氣道:“便宜點,我就買了。”
“好,一百十九文。”
阿婉此時臉上半分笑意也無。
她從這黃衣娘子的話頭里猜出對方身份,應該就那許員外家的閨女,難怪也是這般討人嫌。
阿婉如此認定,更不想將自己精工細作的頭花賣給她,便也不再理她,自顧自的低頭整理起賣剩下的幾支頭花。
“你!”
阿婉的無視徹底激怒了黃衣娘子。
她爹最近在鎮上風頭十足,就連往日里對她不屑一顧的程府旁支的小娘子,最近都開始同她相交起來。
而眼前這個鄉野丫頭,居然幾次三番駁她臉面,更敢明目張膽的無視她?
簡直不能忍。
當然,黃衣娘子也沒想過要忍,上前伸手就要掀阿婉她們攤子。
她來勢洶洶,動作又快又急,韓燕被她嚇得驚叫出聲。
阿婉這才抬頭,驚覺自家擺攤的小桌已經歪斜起來,上頭零散擺著的幾個玩偶和掛飾眼看就要掉落到地上。
這些小物件若是沾了滿地泥灰,定然是賣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