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這么大片的蕓薹,都是取籽榨油用的?”
花海連綿,穿著蓑衣置身其間,哪怕清理溝渠勞作辛苦,依然令人心情愉悅。
李珣身量還未長開,眺目所及,遍是嫩黃。
“也不全是,這些開花的嫩莖摘回去,素油清炒即可佐餐。”
李叔誠一邊躬身干活,一邊耐心回答兒子的問題。
“阿爹,你以前讀書的時候也常干農活?”
阿婉看父親手腳利索,動作嫻熟,不由好奇。
“當然要干,這時節還算好,地里活不多。等這蕓薹收成的時候,可得是全家出力。收割、捆扎、堆垛、脫粒,每樣都不是一二般的累人。”
李叔誠說著直起身,捶了捶酸脹的腰,“你們阿爺當年就是年復一年,靠著辛勤勞作養活了一大家子,很是不易。”
對于李叔誠言語間的感嘆,李珣似懂非懂。
“就像阿爹你每日去書院上工一樣么?”
“差不多,又不太一樣。”
李叔誠笑著搖頭,“你們阿爺在地里做的活計,可比我教學生畫畫辛苦多了。”
……
李叔誠帶著兒女,隨長房李伯誼一家在蕓薹地里忙了大半日,時近晌午,才一同回了老李家。
眾人剛進院子,二房的于氏就來了。
“喲呵,人挺全乎?”
于氏推門,長驅直入進到老李家院內,隨意打量了一眼眾人裝束,便對阿婉和李珣道:“這是剛打地里回來?你倆也算是鎮上的小郎君嬌娘子,跟去下地不是添亂嗎?沒得多踏死幾棵蕓薹。”
于氏話不中聽,阿婉和李珣作為晚輩,仍是匆匆同于氏打過招呼,才躲去一邊解蓑衣。
于氏倒也不置可否,調轉矛頭對著李叔誠。
“李老三,你們前日讓我家阿姝哭成那樣歸家,可該給我個說法了?”
李叔誠擰起眉頭,昨日全家上山掃墓的時候,他分明已經同二哥李仲諾細說過詳情,怎得這于氏今日又來興師問罪?
“你想要個什么說法?”
李姝柔的事,可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全抖出來。到底是個姑娘家,話說出來,傳出去,可不知道會成個什么樣子。
“我能要什么說法?”于氏昂起頭,笑了起來,“你們是鎮上的金貴人,我家阿姝不過一個鄉下丫頭,遭了什么氣不也都是她活該么?”
“二嫂這說的什么話?”
顧氏本在灶屋忙著準備晌午點心,聽見動靜也來到院里。
“什么話?大實話唄。”
“二嫂這是硬要朝我們三房頭上扣冤帽了?”
顧氏推開面露不忿的李叔誠,妯娌間吵嘴,男人還是少摻和。
“什么冤不冤的?我不是好好一個閨女交到你手里?你不是讓她哭瞎了眼才回來?”
面對顧氏,于氏的心情出奇復雜。
早些年,她慶幸顧氏替她嫁給了李叔誠,跟著這個瘸腿秀才背負了二百兩的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