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又晃了一下他的鞋帶:“綰綰想回家了。”
霍隱垂眸看了她一眼。
然后幾張紅色的紙幣,遞到了綰綰面前。
綰綰不明所以的看著那幾張奇怪的紙,見霍隱還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歪了下腦袋。
“將軍受傷了嗎?你帶綰綰回去,綰綰讓環玉給你上藥,好不好?”
小姑娘聲音軟綿,方才沒掉下來的淚懸在眼角。
霍隱干脆將錢放到她毛領子邊上的小兜里。
扯了一下剛被樹枝掛下來的衛衣帽,轉身走了。
綰綰卻高興的很,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興高采烈的在他邊上囔囔。
“將軍,你還記得這個口袋呀?這個是環玉給我縫的呢,你看,里頭還有兩顆小蜜棗,我分你一…哎呀!”
綰綰還沒將蜜棗遞給霍隱,便想起來自己有東西沒拿,提著裙擺又跑回去,費力的把自己琴抱起來。
這可是皇伯伯賜予她的,整個周朝就這么兩把呢。
琴太重了,綰綰力氣小,只好求助走了好遠的霍隱。
“將軍。”
霍隱沒回頭,身后又傳來噔噔噔的小跑聲。
雪地上的影子照的清楚。
小姑娘穿的厚,又披著披風,此刻提著裙擺哼哧哼哧的追。
然后…
“唔…”
影子摔倒了。
許是風雪太大,又或許天色太黑,也可能是腰側的傷口隱隱作痛,叫霍隱失了幾分理智。
因著這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
鬼使神差的,他停下,轉頭。
小姑娘坐在地上,頂著一頭亂發和花貓臉,可憐巴巴的看他。
見他走回來,眼睛一亮,小梨渦又跑出來了。
白白嫩嫩的手指揪住男人的黑色衣擺。
明明眼角還掛著淚,目光卻亮如繁星,指著雪地上的長方形琴盒:“綰綰的琴還沒拿呢。”
雪下了一夜,琴盒已經覆了厚厚一層。
霍隱伸手一拂,露出琴盒上的刻字。
燕景,二十一年。
他拎起就走。
綰綰則提著自己的披風裙擺,小鵪鶉似的跟在他后面。
她穿的是繡鞋,此時雪水已經浸透了鞋面,再踩進雪里,會變得更濕。
綰綰雖然病著,卻也聰明的很,專踩著霍隱的腳印走。
只不過他人高步子大,她踩著起來有些吃力。
而且她走的慢,走了不到一會,兩人便落了好長一段距離。
綰綰只好又叫他:“將軍。”
小姑娘的聲音實在嬌弱,又軟又可憐。
霍隱面無表情的轉頭。
綰綰已經抱著裙擺,小步小步的追到跟前來了。
她眼眸濕潤,小嘴微張,喘著氣:“將軍...慢些,綰綰會...會跟丟的。”
霍隱突然伸手。
冰涼的手背貼上她的額頭。
停了一瞬,便收回去。
發燒了。
綰綰在后頭跟著,發現他的速度放慢了,便笑嘻嘻的追上去,把自己的腦袋湊到他面前,兩個小梨渦明晃晃。
“將軍真好。”
她那一頭金步搖,頭一晃,流蘇就掃到了霍隱的下巴。
霍隱面無表情的躲開。
腦海里卻浮現出她那雙泛著水光的杏眼。
腫得跟核桃似的。
要是不讓她跟著,是不是會在那雪地里哭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