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玉佩上。
絕非凡品。
不止玉佩,還有她腳上的繡鞋,小巧精致,上頭兩顆碩大東珠,隨便一顆拿到外頭都是高價。
但這些都只是小物件。
如果霍隱沒看錯,此刻隨意放在桌上的琴盒是上好的金絲楠木。
“環玉,綰綰冷。”
軟軟的手掌包住了男人的食指。
霍隱指尖一顫,下意識的就掙開了。
小姑娘閉著眼,長睫輕顫,唇色慘白,虛弱的不行。
手被人甩開,她顯然有些無措,下唇輕輕咬了一下。
霍隱起身回房,在空蕩蕩的房間看了一圈。
房里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柜。
外頭雪粒撲簌,屋里有暖氣,怎么也會比客廳來的溫暖。
他走到柜子里,拿了一條厚棉服墊在床上。
弄好了走出去,兩手一卷,將綰綰裹在被子里,單手扛起來。
被掛在肩頭,綰綰難受的嚶嚀一聲,心想環玉今個兒是怎么回事,不但不與她說話,還伺候的叫她如此難受。
她小小的掙扎了一下,霍隱怕她摔到地上,警告似的拍了一下她的背。
還記著她是個病人,力道放的很輕。
但綰綰到底體弱,被他這一拍險些嘔出來,掙扎的更厲害了。
霍隱一邊想著要不要把人扔出去,一邊遷就她幾分,換了個她舒服的姿勢抱著。
他到底是男人,在室內待了一會,身子就慢慢回溫,綰綰像是抱到一個大暖爐一樣,雙手自然的就纏了上去。
小姑娘身體抖得不像話,霍隱走進房間,將人扯下來,丟到床上。
他去衣柜拿厚衣服,轉頭看見小姑娘已經坐在床上,臉蛋紅撲撲,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一副要哭的樣子。
霍隱冷著臉,把毛巾撿起來,重新放回她額頭上。
被冰了一下,昏沉的腦子越發清醒,綰綰盯著霍隱許久,突然難過極了。
“陳國賊子當真可惡,暗算將軍,竟還想讓將軍落發出家…”
她病得迷糊,大著膽子,伸手拽了他衣角,然后一向安靜的房間響起了連綿不絕的詢問。
“將軍,為什么不和綰綰說話?”
“難道將軍傷了嗓子嗎?”
“怎么辦?將軍成了啞巴。”
她喃喃自語,傷心欲絕,霍隱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衣角被揪的變了形。
他難得有些疑惑。
怎么方才病怏怏,這會竟成了小話嘮。
小話嘮還在繼續,吧嗒吧嗒說了好幾句,最后軟軟的來一句:“綰綰想喝水。”
霍隱利落的起身,倒了水進來給她喝。
喝了水,她舔了舔唇,小聲地問:“綰綰可以吃糖嗎?”
霍隱這一年來一個人瞎過,日子粗糙的很,可不會考慮生病了能不能吃糖,綰綰一說他就起身去拿了。
他大手一抓,一把都在掌心。
遞到綰綰面前,她歡喜的小梨渦都跑出來了。
她拿了一顆,眉眼彎彎:“綰綰只吃一顆。”
霍隱給她撕開糖紙,喂到她嘴邊。
綰綰吃了糖,歡歡喜喜的躺回去,嘴角都帶著甜甜的弧度。
到了下半夜,燒總算是都退全了。
霍隱將毛巾拿走,替她蓋好被子,轉身出去。
這一晚折騰許久,有了困意,霍隱漸漸的入眠了。
外頭風雪交加,男人的面容籠罩上一層灰暗,在這嚴寒天氣里,額頭慢慢沁出汗珠。
毀天滅地的那一幕在夢中出現時,霍隱無意識的咬住了牙關。
然后他被一陣哭聲嚇醒。
猛然睜開眼,雙眸還帶著嗜殺和狠戾,手熟練的摸到匕首,幾步走到門口,里頭的人就撲了出來。
本想抬腳揣出去,就著光看清是誰,動作飛快一收。
懷里就多了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