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民俗本就開放,男女間大防并不嚴苛,像是這般一個府上兄妹,同時邀請好友來賞花,然后男男女女一起寫詩作畫,傳出去還是一段佳話。
所以孟新瑞立在孟夫人身邊,一派恭謹的將幾位夫人送進亭子后,也帶著幾位朋友走了進來。
原本還算寬敞的回廊,和角亭因著這十幾人的出現,瞬間變得有些擁擠了。
有丫鬟為幾位夫人上座,宋云依在等人來的時間里,已是由何嬤嬤幫她,重新挽好發髻。
插在發髻中的依舊是一枚玉簪,只是之前的玉簪翠綠的像是能滴下水來,而這一支白糯細潤的,像是能滴出油來。
小語緊張的仰頭看她,宋云依也不說話,只安撫的捏了捏她的肩膀。
“二哥,我們姐妹幾人的詩畫就是胡鬧著做的,不好之處,你們可千萬不要笑我們。”
孟彤彤對著孟新瑞一臉嬌嗔,看似是在撒嬌,實則想說些什么,就只有她自己清楚。
亭子里就算擺著火盆,依舊擋不住吹來的寒風,幾位夫人都有些不耐這種寒涼,說笑了幾句,就讓人將宋云依她們七人的詩畫展開,一一擺在臺子上,由著眾人上前去看。
孟夫人帶著幾位夫人先一步上前去看,接著就是孟新瑞帶著幾位好友。
最后才是宋云依她們這些姑娘家,她將其他幾張字畫一一掃過,心中對這幾人已有評價。
對于幾位夫人來說,自家女兒的字跡,自是一目了然,但旁人的卻是都不太真切。
于是,宋云依就聽著她們不著痕跡的,夸贊著自己女兒的詩畫,臉上的笑已是要壓制不住。
說道:“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妙啊,太妙了,敬之,這詩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老師常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見著這首斜園小梅,方知此話何意,罔我讀書數載,這樣的絕句,卻是還寫不出來。”
幾人湊在一張字前,驚聲討論著。
孟新瑞有心為自家小妹拉一拉評價,可面前的詩……他真的說不出半句不好。
他無奈的去看孟夫人和孟彤彤,道:“娘,不知您和幾位伯母可是有了想法?”
孟夫人有心想捧孟彤彤,可等一下揭開糊紙,自賣自夸豈不是要被嘲笑?
她用眼神安撫著女兒道:“我倒是也覺得,這首詩清新脫俗,可以拿第一。”
“是,確實有種回味無窮之感。”
她話音一落,幾位夫人就齊齊出聲,她們之前隱隱知道,昭武將軍府的姑娘要寫詩。
這首怕就是那位姑娘所做了。
孟彤彤的臉色已經變了,旁人不知這首詩是誰的,她卻是知道。
丫鬟們收了字畫后,就悄悄告訴她,幾位姑娘都做了什么。
她此刻已是后悔,將孟夫人和孟新瑞他們請來,等一下宋云依的名字,出現在那首詩旁,她都能想到,明日起玉城中會有怎樣新的傳聞。
她和吳湘云的才女名頭,怕是要易主了。
她死死的扣著手指,一旁的吳湘云此刻也已是反應過來,她似乎為她人做了嫁衣。
她這一次原本是要徹底贏上一次,甩掉雙姝的名頭,結果……
她眼中的天真無辜隱隱皸裂,看著宋云依的目光帶出一份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