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仆又看一眼剛剛推開自己的人,不敢上前挑釁,也不回答書生們的質疑,看一眼主人,突然轉身就跑,擠開人群,又不肯說話了。
氣氛有些尷尬,漸漸地,眾書生的目光聚在寇道孤身上,畢竟這是他的仆人,馮菊娘的問題——如果那真算問題的話——也得由他回答。
寇道孤的神情已不像剛才那樣鐵青,卻也沒有恢復舊時的超凡脫俗,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名普通的書生。
“圣人門下尚有不肖之徒,何況兩名心懷若測的仆人?寇先生心不在此,乃受劣仆所騙,絕非故意隱瞞。”嚴微代為解釋道,他不了解其中詳情,所言皆是自己的希望,而不是事實。
寇道孤仍不開口。
嚴微又道:“馮夫人不是在論道,而是……自曝其丑,寇先生不答,是因為無需回答、不值一答,馮夫人……”
寇道孤邁步走了,進出山谷就一條路,所以他步兩仆后塵,被擠開的人群尚未合攏,這時又往兩邊讓了讓。
“寇先生!”嚴微再也圓不下去,急忙追上去,幾步之后扭頭道:“魔女,休要猖狂,早晚有人除你。”
“我希望是嚴公子,千萬別讓我失望。”馮菊娘抬起手臂,揮揮絹帕。
嚴微冷哼一聲,快步去攆寇道孤。
一場氣勢洶洶的奪谷之辯,就這樣無疾而終,最尷尬的是那些書生,尤其是范門弟子,突然想起半路上遇到的尹甫以及他做過的提醒,全都悔不當初。
所有人都希望別人說點什么,好結束這場尷尬,結果誰也說不出話來,站在后面的人干脆悄悄走開,其他人也陸續轉身,來時成群結隊,走時卻是三三兩兩,甚至孤身一人,都不愿意同行。
安重遷走得稍晚些,看向馮菊娘,既不舍,又視之如蛇蝎,“你真是個魔女。”說罷也走了。
他一走,最后二三十人隨之一哄而散。
馮菊娘長出一口氣,笑道:“田壯士回來得真是及時,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田匠走來,眉頭微皺,“徐公子的主意?”
“徐公子只說激怒寇道孤我就能大勝,如何激怒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主意,怎樣,值得一觀嗎?”
“你早晚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那你還救我不救?”
田匠眉頭皺得更緊,但是沒說什么,轉身向跟來的另外數人道:“瞧見了,這就是思過谷的樣子。隨我去見徐公子吧。”
馮菊娘見這幾人眼熟,昌言之則認得他們,一直沒機會打招呼,這時拱手道:“戴將軍別來無恙,你怎么……來這里了?”
戴破虎是荊州將領,隨降世軍前往秦州,不知為何來見徐礎,向昌言之等人笑了笑,“被逼無奈。”
馮菊娘感到疑惑,田匠明明說過要勸舊人遠離鄴城,怎么親自將他們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