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釋清長出一口氣,“反正你肯定會有辦法,你慢慢想吧,我得休息一會。”說著起身伸個懶腰,也不去自己的房間,脫鞋走到席子上躺下,“有了主意一定要叫醒我,讓我第一個……”
她竟然真的睡著了。
徐礎找出薄毯,蓋在她身上,然后回到桌邊,繼續翻看軍報。
最近天熱,窗戶敞開,老仆在外面探頭,望一眼席上的人,小聲道:“小郡主真是可憐,貴為王女,也不得自由。”
徐礎點點頭,目光仍停留在紙上。
老仆繼續道:“公子暫且放心,消息沒有泄露出去。剛才城里來人了,在哨所那里打聽一番,又走了,沒有進谷搜尋的意思,想必是王府覺得難堪,也不愿讓人知道郡主失蹤的消息。”
“嗯。”徐礎隨口應了一聲。
老仆等了一會,又道:“可這不是長久之計,王府四處找不到人,還是會來這里,到時候……”
徐礎抬起頭,笑道:“到時候自有辦法。”
“公子不著急,那就是一定有辦法,恕我多嘴,有句話提醒公子。”
“你說。”
“老實說,我一直沒弄懂公子的心事,但是我明白一個道理:退隱是退隱,入世是入世,誰也不能兩者兼而有之,公子得想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
“范先生要什么,我要什么,否則的話,怎配做他的弟子?”
老仆一臉困惑,“那范先生要的又是什么?”
“他要此身入世,此心退隱。此身入世,是為讓此心安寧,可一退再退;此心退隱,是為靜觀天下,助此身一進再進。”
老仆發了一會呆,開口道:“我去做飯,公子和郡主就在這里用餐?”
“就在這里。”
老仆離去,找到昌言之,埋怨道:“就你多事,又要進城找田匠,又偷偷摸摸帶回小郡主。現在沒事了,大家該干嘛干嘛,公子自有主意。”
“公子都告訴你了?”昌言之心中一寬。
“呃……公子說的話我是沒聽懂,但我服侍公子多年,能看得出來,他現在一點都不擔心。他不擔心,咱們都不用擔心。”
昌言之點點頭,“那我去喝酒,今后我再也不多管閑事。”
老仆揮手,自去廚房做幾樣酒菜,單獨送到書房里。
日落西山,席子上的張釋清被陣陣香氣喚醒,茫然起身,揉揉雙眼,問道:“什么時候了?”
“就要天黑了。”徐礎回道。
“酒菜是剛送來的?”
“嗯。”
張釋清穿鞋走來,坐下就吃,真是餓壞了,每樣菜都吃一大口,才含含糊糊地問:“想出辦法沒有?”
“辦法沒想出來,局勢倒想明白一些。”
“總之我若是被強行帶走,不怪太皇太后和歡顏,不怪父母兄長,就只怪你一個人。”
張釋清喝一口酒,用筷子將每盤菜都從中間劃出一道界限,只吃歸屬自己的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