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如此重要的一次議事,孫先生沒有獲邀參加,反而被派去接來一名囚徒,正說明歡顏郡主認為此事無可商議,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合適的人。”
孫雅鹿又是一愣,“既然如此,郡主何必請徐公子過來呢?”
“等等就知道了。”
兩人慢慢喝茶,再不說話。
良久之后,隔壁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孫雅鹿道:“在下剛才一時失態,讓徐公子見笑。”
“孫先生之急,乃是出于關心,鄴城得此忠臣,我唯有敬佩,并無嘲笑。”
“嘿,徐公子……也有會說話的時候。徐公子剛才所言極是,郡主想來已有主意。荊州、淮州軍先后撤兵,官兵軍心必亂,敗相已露。此時再盼著冀州與并州軍大破賊軍,徒勞無益,不如想辦法減少損失。鄴城需要的是一位有膽有識的將軍,能夠帶兵西進,阻止冀州軍的全線潰退,然后帶回盡可能多的將士。”
“想必如此。”
隔壁聲音已經減弱到聽不清,很快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顯然是眾人告退,議事已然結束。
濟北王世子張釋虞走進來,向徐礎點下頭,一言不發,對他的出現并不意外。
孫雅鹿讓出自己的位置,又去將矮炕對面的一張椅子擺正,自己卻不坐,倒好茶水,侍立一邊。
又等一會,歡顏郡主進屋,同樣不說話,坐到椅子上,慢慢喝茶,看樣子還在思考某個難題。
張釋虞先忍不住,起身道:“侍郎尹甫帶兵、兩王監軍前往支援,沒準仍能攻下西京,即便不能,也足以接回冀州將士,不至于一敗涂地。總之西邊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歡顏,你還有什么擔心,這就說出來吧,大家一塊商量。這里沒有外人,無需隱瞞。”
說到“外人”兩個字時,張釋虞瞥了一眼徐礎和孫雅鹿。
歡顏郡主放下茶杯,開口道:“麻煩孫先生說下四方形勢,好讓徐公子心里有數。”
“是。”孫雅鹿一直陪著徐礎,但是沒有郡主的允許,一句多余的話也不說,“西京的情況我剛剛說過,還需補充兩句:荊州奚家和淮州盛家都派使者過來,一個說是本部不穩,必須退兵平亂,一個說是江東失火,必須盡快回去布防,以免受到殃及。”
“江東的情況一如所料,石頭城里已沒有皇帝,梁昭與蘭恂愿意歸順鄴城,那是在西京的消息傳來之前。寧抱關也派來使者,聲稱只要鄴城封他寧王,他也愿意稱臣。”
“北邊的賀榮部比較仗義,賀榮平山聲稱,只需鄴城一句話,十萬騎兵數日內就能南下,任憑調遣。”
孫雅鹿說完了,看一眼歡顏郡主,見無補充,退立一邊。
張釋虞道:“事已至此,鄴城士民當同舟共濟,以度難關。徐公子也別推辭,你既然住在冀州界內,就是冀州之人,危急之時,應當出一份力。”
徐礎拱手道:“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就別謙遜了,大家都知道你神機妙算,曾經用在冀州軍身上,這回幫我們用到敵人身上吧。”
“好啊,可是……需要我做什么?”
張釋虞微一皺眉,“明擺著嘛,請你參議一下,看鄴城如何擺脫眼下的困境,重新贏得天下諸州。”
徐礎想了一會,“世子需盡快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