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皇帝若是糊涂的話,就在奪得天下之后與單于翻臉,但是必敗無疑。皇帝若是聰明的話,就早做準備,一旦時機成熟,就將單于及其騎兵除掉,但是勝算不高。皇帝若是既聰明又比較實際的話,就與單于劃界而分天下,強硬些,以河為界,軟弱些,以江為界。再往后的事情,已非我所能預料。”
徐礎拱手道:“大哥遠見卓識,觀數年之后形勢如在眼前,令人敬佩。”
“數年之后只是猜測,眼前才重要,四弟可以透露計劃了?”
“大哥方才所言,想必就是大妻勸說單于之辭。”
“她一個婦道人家……嗯,不管是她自己想出來,還是得到別人傳授,只有這些話才能勸動強臂單于,讓他放棄與沈家的數十年交情,只與天成一家結盟。”
“還有,沈家當初支持賀榮畫繼位。其人雖死,勢力想必還有殘存,強臂單于與皇帝結盟,還能借機鏟除身邊的沈家勢力。”
劉有終臉上變色,“單于大妻心恨至此,竟然連自家人都不放過?最毒婦人心,果然沒錯——四弟,我正是因此從男女之情中解脫出來,醉心于相術,才有今天的成就。”
徐礎笑道:“容我慢慢解脫。”
“大妻用這些話勸動單于,天成又用什么話勸動大妻背叛自家?”
“大哥不妨也猜上一猜。”
劉有終嘆了口氣,“估計不會太難,周家與賀榮部聯姻,本意是要鞏固交情,可是嫁過來的人太多,彼此之間反生競爭。周家七妹從小志氣高昂,自己擇夫,初嫁來時,連正妻都不是,想必會受到一些嘲笑,因此懷恨在心,被天成使者看出破綻,也可能是她自己透露。”
徐礎自己也不能猜得比這更準確,“大哥總能一針見血。”
劉有終臉上沒有得意之色,“可惜太晚,我為什么早沒看穿,即便事到臨頭,也要先得四弟提醒?”
徐礎回答不了,也不想回答。
劉有終自己想了一會,喃喃道:“周元賓誤事,就是他,自信滿滿,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我受其蒙蔽,沒有看穿真相……”
“周參軍也是無心之失。”
劉有終冷冷地說:“不如說是愚蠢,單于大妻是他周家的女兒,他但凡聰明一點,也該早看出端倪——周七妹嫁來多年,絕不會毫無怨言。”
劉有終馬上又露出笑容,“木已成舟,多說無益,還是多想挽救之計吧。”
“挽救之計不在此間。”
“四弟何意?”
“秦州形勢果然大好嗎?”
劉有終苦笑道:“四弟能否用情專一些,既然要救公主,就先忘一忘金圣女吧。”
“大哥若不愿說實話,我也沒有辦法……”
“四弟想知道什么?”
“秦州真實的狀況。”
“這個……我早就來到這邊,對秦州所知不多,大都是數日、十幾日以前的消息。”
“無妨。”
“呃……實話實說,秦州形勢不妙,冀州軍原本有意投奔并州,但是尹甫趕到之后,他們改變主意,似乎要向降世軍投降。降世軍也奪占一些郡縣,不再局限于西京一城。晉軍……據我聽說的消息,晉軍已退回并州,固守河山關卡。”
“若是再遭賀榮部舍棄,并州將受兩面夾擊。”
“有我在,絕不會讓賀榮部與并州決裂,且秦州初定,降世軍與冀州軍便是聯合,彼此也有猜忌,攻之或難,御之則易,并州山河險固,晉軍兵強馬壯,無需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