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維怒形于色,“在你眼里,我總是不如你,是不是?當初是誰提議刺駕?是我,不是你,沒有我,你還是樓家的無名之輩,除非提起吳國公主,沒人在意你是誰。當晉王弒父,想要嫁禍于你時,是我救你一命。當你守衛東都,孤立無援時,是我第一個與你結盟,助你一臂之力。你的一切成功,都離不開我!而你,依然以為我不如你?”
徐礎道:“馬兄的所有幫助我都記在心里,我也從未覺得馬兄不如我,至少你還在稱王,而我知難而退。”
馬維慢慢坐下,聲音恢復正常,“你有你的本事,只是缺一顆帝王之心,倒也不怪你,你連自己的姓氏都不愿承認,何況稱王、稱帝?我與你不同,我是真正的大梁帝胄,身后有列祖列宗的督促與期望,我必須走上這條路,必須,別無選擇……”
“馬兄打算如何守城?”徐礎將話題拽回來。
馬維一愣,隨后從“列祖列宗”的光輝中掙脫出來,“我已經說過,先堅守數日,待敵人士氣受挫之后,一舉反攻。”
徐礎搖頭,“我要聽你真正的計劃。”
“然后你帶回去向賀榮人邀功?”馬維冷笑道。
“好吧,你不愿說,我先來說,鄴城有三大不可守……”
馬維冷笑一聲,“又是謀士那一套,‘三大不可守’、‘五大不可言’、‘七大不可悔’……”
徐礎自顧說下去,“守衛東都時,主力乃是降世軍,他們一路受官兵追剿,無路可走,因此有死守之心。鄴城守軍乃是淮州人,離老家不遠,一旦戰事不順,必生返鄉之情,馬兄無力阻止,盛軒怕是也只能順應眾心。此乃一不可守。”
“你以為我沒想到嗎?我要將計就計,守城的是淮州兵,但是守門皆是我梁兵,唯有北城例外,淮州兵欲降、欲逃,都可以,正好借此誘賀榮人進城,他們是騎兵,不利于巷戰,我會親率梁兵……”
徐礎打斷他:“圍攻東都時的冀州軍,雖有兩王坐鎮,但是真正的統帥乃是王鐵眉,上下異心,王鐵眉亦非大將之才,頻出昏招,東都守城之計方得成功。鄴城外面的強臂單于卻是梟雄人物,非王鐵眉可比,斷然不會中計。此乃二不可守。”
馬維露出一絲妒意,“因為這個,你寧愿給異族蠻王做謀士?”
徐礎仍不解釋,繼續道:“當初冀州軍是要奪回東都,賀榮部卻只是要清除障礙,一個手下留情,一個不擇手段。此乃三不可守。”
馬維突然間又發怒,“你讓我怎么辦?舉城投降?大梁皇室已經投降過一次,絕不會再有第二次,至少在我這里不會有!”
“你不必投降,我要送馬兄返回東都,然后你立即與寧王聯絡,暫且奉他為主……”
“這與投降有何區別?”
“聽著,你想當皇帝,先得忍辱負重,寧王是我的仇人,但是中原諸雄之中,唯有他能與強臂單于一爭上下。寧王現在實力還有些弱小,會很高興有人投奔,必能對你另眼相待。到時你也不必勸寧王什么,讓他自行其事,對淮州盛家是打是和,皆隨他的心意,不可勸諫,連暗示都不要有。待寧王覺得有把握之后,自會北上驅逐賀榮部。”
“我就這么一直向寧王稱臣?”
“更遠的事情我無法預料,但這是眼下最好的選擇,至少能保住你的梁王之號。”
馬維思忖良久,“城外全是賀榮人,城里盡為淮州兵,我怎么才能逃出去?”
徐礎微微一笑,“你已經逃回東都,只是許多人還沒發現而已。”
馬維莫名其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