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句話比較聰明。”張庚快步往外去,大概是因為完成了任務,心情比較好。
“還有一句話。”徐礎叫住張庚,“請轉告中宮,萬不可自作主張。”
“什么意思?中宮權勢大得很,她說的話,單于都聽。”
“算了,這句話不夠聰明,你還是不要說了。”
張庚沒給任何承諾,但徐礎知道,無論他說什么,肯定會傳到中宮耳中。
次日一早,賀榮平山率兵出發,主力大軍也開始做拔營的準備。
徐礎醒來不久,就被喚到大帳里,單于正在向寇道孤口授書信:“告訴皇帝,初秋已至,離入冬不遠,與皇后小聚即可,待平定秦州叛軍之后,他有一個冬天可以與皇后團聚。半個月之內,他必須回來……”
寇道孤根據單于的意思,重新潤色筆墨,既要顯示單于的威嚴,又要給皇帝留幾分顏面,下筆極快,單于剛剛說完,他也抬筆,讓仆隸將書信呈給單于過目。
單于看了一遍,點頭道:“寫得好,尤其是這句‘秋季馬肥,將士馳騁之時,叛賊猖狂,天下側目之際,皇帝當以國事為重,不可久戀宮闈。’”
寇道孤既不感謝夸獎,也不自謙無才,只是嗯了一聲,顯出五分高傲、五分木訥。
單于將信放下,看向徐礎,“你有幾天沒說什么了,欠債不少。”
“共是五天,一直未得單于召見。昨天對賀榮平山說過一些,可以抵一天,還欠四天。”
“平山說他從你那里并無所得。”
“眼下無所得,待他在前方遇挫,重新想起我那些話的時候,當有所得。”
“怪不得平山不愛聽你說話。”
“良藥苦口,諱疾忌醫是常有的事情。”
“嗯,你還欠我四天的話,共是四句,一次說出來吧。”
“單于可能更不愛聽。”
“無妨,如果真是良藥,我能受得了它的苦。”
徐礎看一眼寇道孤,稍想一下,開口道:“進攻秦州大錯特錯。”
單于也看一眼寇道孤,笑道:“與你猜得一點不錯。”然后向徐礎道:“這算第一句,但我不覺得有用。你也不必解釋,說第二句吧。”
“任命賀榮平山為先鋒,錯上加錯。”
單于打個哈欠,“還是無用。”
“此時召回皇帝,雖非大錯,也是一記昏招。”
“嗯。”單于將信交給侍從,入函封印,“這就送出去,不可耽擱。”
單于用實際行動表明他覺得徐礎的話全無用處。
徐礎也不爭辯,繼續道:“還有最后一句。”
單于搖頭,“你仍然欠著四句,因為前三句我都不覺得有用。”
徐礎笑道:“同樣,初聽無用,細思方得其妙。”
“細思多久?三天五天?三年五年?”
“總之很快。”
單于向寇道孤說:“他就像一根刺,本身無用,但是能讓我保持三分警醒。”
“常人以為單于過于軟弱,其實單于乃是物盡其用。”
單于笑著點頭,這才是他愛聽的話。
“最后一句,至少讓你說出來。”
徐礎拱手,吐出四個字:“平山必敗。”然后轉身就走,即便單于在身后叫喊,他也不肯止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