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抱關仍未解氣,痛恨的不是自家部將,而是東都兵民,“一群不識好歹的家伙,見我就逃,嘿,我要讓他們無路可逃。”
郭時風察言觀色,乖乖地站在一邊不吱聲,卻扭頭瞥一眼徐礎。
徐礎笑了笑,上前道:“寧王如今知道‘名’的重要了吧?”
寧抱關目光冰冷,“我殺了那么多吳兵,你不想替他們報仇?”
“想。”
寧抱關臉色一變,隨即傲然道:“我平生不缺仇人,多一個無妨,我就坐在這里,你來報仇吧,我給你一次機會,與你單打獨斗,不讓衛兵插手。”
徐礎拱手道:“我要向萬人之上的寧王報仇,不與匹夫之勇的寧抱關斗狠。”
寧抱關哈哈大笑,向郭時風道:“你二人都是謀士,又是好友,師出同門,何以勸人的風格全不相同?”
郭時風笑道:“我倒沒有覺得,望寧王解釋詳細。”
“郭先生之勸,令人如沐春風,過后卻是越品越苦,徐先生恰好相反,勸人如罵人,非得細品之后,才能明白其中味道。”
郭時風笑容不減,“徐先生的確比我厲害些。”
“不不,你比徐先生厲害,你是表里如一的謀士,徐礎卻不然,自稱謀士,心里仍當自己是王,總有高人一頭的意思。他再厲害,不能為人所用,便是無用。”
寧抱關臉色漸漸冷酷,郭時風笑而不語。
徐礎也不反駁,等寧王“細品”。
沉默良久,寧抱關開口道:“我現在有何名?欲要問鼎天下,又要何名?”
郭時風暗嘆一聲,徐礎之勸居然又要成功。
徐礎上前半步,拱手道:“眼下寧王有三名:一是狠名,燒殺吳兵,手段之毒聞于天下;二是色名,拋舍發妻,強娶天成皇后,自古好色之徒,無出寧王之右者;三是威名,奪江東、攻荊州、占東都,已成龍興之勢。”
“嘿,我說你勸人如罵人,你還變本加厲了,來,再說說我需要何名?”
“第一仍是狠名。”
“嗯?”
“若無狠名,何以攻城奪地,令敵人聞風喪膽?”
“這個我已經有了。”
“但還不夠。”
“不夠?”
“遠遠不夠,吳兵本為俘虜,身受束縛、手無寸鐵,殺之容易,寧王之狠名,乃是心狠、手狠,卻不是人狠,因此東都兵民寧愿逃亡,不肯歸附,若是人狠,則吳州郡縣早已馴服,荊州奚家亦當獻城歸降。”
寧抱關又冷笑一聲,卻沒說什么。
徐礎繼續道:“第二是仁名,愛一人為好色,愛眾人則為好仁,寧王好色,再有一步……”
“這一條先不用說,我聽著頭痛,說第三條,肯定還是威名,而且是威名不足,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