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等,等一個時機。
十年前的一幕幕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黑色的、冰冷的回憶頓時猶如一條條冰冷的鐵鏈緊緊捆綁著他,將他往深淵拖去。
對面的武嘉帝對上衛滁鮮紅的眸子,心口忽然猛地一跳,張口欲要說什么,只見對面的人薄唇微張。
“我有何愿意或者不愿意?當初皇上殺害我父親和祖父的時候也沒見著皇上問我,如今倒是問起來也不知皇上又在打著什么主意。”衛滁垂著眸子緩緩道,聲音淡漠,似乎是在說一件同他毫不相關的事情。
但若是仔細聽,定能發現男人的聲音里藏著一絲難以發現的顫抖。
武嘉帝倒是沒想到衛滁竟然會把話挑明,一時間血氣上涌,捂著唇猛地咳嗽起來。
顫巍巍的伸出手,斷斷續續道:“放……肆!”
衛滁似乎聽見了什么笑話,喉嚨里發出一聲似是嘲諷的輕笑,抬眸,定定的望著眼前這個不知何時早已白發蒼蒼的老人:“放肆?我今日放肆又如何?皇上該不會忘記十年前對衛府做的事情了吧?”
說道這里,武嘉帝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他不會忘記,衛府的慘案他現在還記得。
十年前,衛府的血流了整個冬天,府里的男人凈身進宮為奴,女子則被賣到煙花巷里為娼,如此大辱,任誰也不會忘記。
養心殿早就被武嘉帝安排好眼線,事情不過才發生一瞬,原本守在門外的汪進忠便帶著太醫急匆匆進來。
“皇上!您仔細些龍體,若是因著國事傷了龍體,這可叫天下的黎明百姓該如何?”
汪進忠一進養心殿便大哭小叫,惹得一旁的太醫氣的臉色頓時黑了,但到底還是忌憚著汪進忠在宮中的勢力,張了張唇,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衛滁自然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顯然汪進忠這般搶功的行為已經惹得諸多太醫不快,一個臨事只會大呼小叫的哈巴狗最后卻把功勞全搶走了,任誰心底都不快。
“汪公公還真是盡職盡責。”
汪進忠正忙著在武嘉帝面前表忠心,這會兒忽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殿內傳來,在吵吵鬧鬧的養心殿一時間竟然顯得異常的清晰。
汪進忠心底極其不快,原本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情感忽地被這么一打斷,擠出來的那幾滴眼淚瞬間沒了。
這讓皇上還如何看到他的忠心?
對衛滁也不免怨恨起來,心底的那些計算瞬間涌上心頭。
眼珠子靈活的一轉,心計便上來,浮塵一甩,斜著眼睛陰陽怪氣道:“喲,咱家說是誰呢,原來事鎮北侯。奴才不才,不能替皇上分憂實屬罪過,鎮北侯也應該知曉,這宮中最難得得便是忠心了,奴才別的不說,但對皇上那自然是忠心的。”
一番話下來,話里話外說的是他忠心,但暗地里著卻是在指責衛滁。
衛滁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哦?是嗎,那便不打擾汪公公了。”
汪進忠的的瞬間被堵在嗓子眼,涂著白粉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看著只會讓人覺得滑稽。
白的嚇人的臉上,只能看見一對黑咕隆咚的眼珠子還在臉上提溜提溜的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