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此刻一肚子的火正愁沒地方發泄,見一旁的幾個宮人鬼鬼祟祟的瞧著他,黑眉一豎,嗓門洪亮,怒喝道:“看什么看?!還不快滾!”
原本幾個看熱鬧的宮人見狀,連忙低下頭,連滾帶爬的逃了。
不得不說這楊旭也是個妙人,原本因著家里唯一的老母親去世,又見到自己的爹爹夜夜酗酒絲毫不關心母親的死活,心生怒氣,趁著夜色守到親爹常去吃酒的巷子,借著人喝醉的時候便掠進巷子狠狠揍了一頓,隨后便卷著一包袱跑到軍營里當伙夫。
自那以后,十年來從未回過北方小鎮上的那個家。
偶然一次,突厥帶兵偷襲,楊旭因著力氣大如牛,倒是在那場偷襲中脫穎而出。衛滁也有意培養心腹,因著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緣由,十年后,楊旭倒是成為衛滁的貼身侍衛,在軍營里當著副將一職。
“楊旭。”衛滁眉峰微蹙,沉聲道。
男人身上的不怒自威顯然讓楊旭這一武夫稍作收斂。
楊旭昂著頭悶聲哼了聲:“小的說的這是實話,等到了那一天——”
“楊旭,慎言。這里是皇宮!”衛滁眼里透著冷意,側臉棱角分明,倒是無形之間給他添了幾分冷意。
卸下了在阮玉卿面前溫潤公子的偽裝,世人們眼中只能看到一位心狠手辣、圓滑而又無情的鎮北侯。
楊旭自知失言,垂著腦袋一路上倒是老實了不少,直到上了馬車也沒再多說一個字。
標識著侯府的馬車伴隨著馬頭的鈴鐺聲漸行漸遠,直到紅磚綠瓦的皇宮逐漸成為最后一抹紅點。
宮外的宮燈隨著秋日的寒風泛著微弱的燭燈,給這冰冷而又孤寂的紫禁城增添了最后一絲暖意。
“侯爺,這就入秋了啊。”趕馬車的楊旭揣著兩只胳膊哈了口氣,說出的話竟然冒著隱約的白霧。
不知道為何,今年的京城竟然感到格外的寒冷。
衛滁抿唇,眼里是化不開的墨色。
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撩開繡著金絲邊的車簾,透過天邊泛著的最后一絲亮光,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恢弘的紫禁城最終淹沒在無邊的黑夜中。
如同十年前的那一夜,也是這么的黑,黑的像是讓人一眼望不到盡頭。
是啊,就快入秋了。
衛家的仇,也該算清了。
——
日子許是喜歡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的溜走。
對阮玉卿來說不過是一瞬的功夫,這日子竟然不知何時翻了一番。
待京城被秋意浸染,秋風吹入皇宮之時,自從上次一別,兩人竟是再也沒見過一面,似乎之前的幾次珍貴的遇見不過是偶然。
之前的一切,仿佛只是她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