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塔男尸被燒得面目全非,身份比較難確定。
但男尸佩戴的那枚玉佩是白馬山燒瓷家族馮家的大公子馮啟銘日常佩戴的,那男尸即便不是馮啟銘,也和他有關,衙役便將消息告知了馮家。
馮家派出下人四處尋找大公子,遍尋不著人的情況下,馮家派了管家過來認尸。
按往常來說,兩個死者都是家主直系血親,家人自是不愿他們的尸體遭受剖尸之辱。
但他們兩人的死亡太過離奇,又非死在隱蔽無人之處,而是死在眾目睽睽之下,中秋游街的人太多了,十里八鄉的人都來了鎮上,一時間兩人不敬仙人,遭了神罰才落得不得好死下場的傳言已經止不住。
嶺南百姓尤其信神,他們怎可能去買被神仙降罪之人家族的瓷器?
若此事不解釋清楚,李家馮家的瓷器生意將受到巨大打擊,因此,此刻在祠堂的死者家眷都迫切地想得到一個“他殺”的驗尸結果,以洗清神罰奪命的傳言。
嶺南本就不如江南和京城繁華,普凌縣稅收大半都依靠白馬山的瓷器,周知縣也不想惹得燒瓷家族寒心影響自己政績。
被多番催促,周知縣決定將皮球踢出去,讓他們自行決定。
如此一來,既不得罪燒瓷家族,也不會讓背后有人的陳鳶有怨怪自己的機會。
這般一想,十分清楚李馮兩家心中擔憂的周知縣滿臉正義凌然地對逝者家眷道,“請諸位放心,本官一定查明死因,還死者一個公道。”
聞言,李馮兩家臉上憂色雖有些許緩解,卻依舊凝重,周知縣適時伸手指向陳鳶和喬善明。
驕傲又自信地介紹起來,“這位是府衙過來的陳仵作,這位是在本官上任之前便已在普凌縣任職八年的喬仵作,有兩位仵作在此,諸位還有甚可擔心的?”
經過周知縣如此一番介紹,眾人倒是多了幾分希望。
只是抬眼看去,喬仵作便罷了,周知縣都說是仵作老手了,可那來自府衙的陳仵作未免太過年輕,甚至還是個女人。
明晃晃不信任、懷疑、詫異的眼神紛紛掃向陳鳶。
周知縣心里發緊,擔心自己方才那話挑事兒挑得不太明顯,君不見這陳仵作不應話茬兒?
照理來說小年輕為了面子都會忍不住上鉤主動向懷疑自己的人證明自己的本事,可是陳仵作一點反應也沒有,要么是十分穩得住之人,要么就是當真沒有本事不敢開口懟上去。
他哪兒知道陳鳶見多了這種眼神早就免疫了,于周知縣來說陳鳶太年輕不可能如此沉穩,那便是沒本事了。
心中正琢磨說點什么替陳仵作挽回顏面,一心護著師妹的曾水笙開了口,“我師妹驗尸可厲害了,你們不要這樣看她。”
眾人心中不認同,卻也沒直接反駁,他們心中明白自己只是小小商戶,對方即便只是個仵作,卻來自府衙。
“衙差老爺別生氣,我們也沒別的意思,陳仵作來自府衙定然是有大本事的人。”
“陳仵作一看就年輕有為。”
不愧是商戶出身,一開口一夸就哄得少根筋的曾水笙眉開眼笑。
不過下一瞬,受害人的家眷口風一轉,“陳仵作可是府衙來的貴人,今日才過來白馬山定然勞累非常,我們不忍心勞累她一個小姑娘如此辛苦熬夜驗尸。”
“是啊,是啊,陳仵作再厲害也是個小姑娘,我們可不能欺負她,不如讓陳仵作好好休息,今日驗尸還是讓喬仵作來做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