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紅日初升,陽光傾灑下來,王宮內外一片金碧輝煌。
當此美景,扶蘇卻無心觀賞,只拖著沉重的步伐,踱步向前。
他剛出宮門,一名中年書生早已侯在那里。
“殿下,事情可還順利?那些士子的請求,陛下可準了?”
扶蘇搖頭嘆了口氣,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
之前兩次面圣,他幾乎都已經把話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著就能借著獻紙的機會,將那些儒生的請求說出來。
可面對嬴政的無上威壓,他只覺得猶如芒刺在背一般,瞬間便怯懦下來。
對方是父親,更是君王,伴君如伴虎,莫不如是。
“殿下無需自責,此事乃是老夫思密不周,士子那邊交由臣去安撫,殿下您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鞏固圣眷,儲君之位一日不定下來,我們就還沒勝利,您萬不可有松懈之心。”淳于越臉色凝重道。
扶蘇點了點頭,看向王宮方向,神色黯然道:
“哎,父皇現在的脾氣越發難以琢磨了……只怪我人微言輕,怕是近些時日,先生還有諸位夫子要多忍耐些了……”
淳于越連忙壓了壓手,眼見四下無人后,才輕聲道:
“殿下萬不可妄自菲薄,諸皇子中,只有殿下心懷仁義,才智過人,眼下天下一統,正是實施仁政的最好時機,天下臣民無不翹首以待……”
“更何況,自古立儲,長幼有序,嫡庶有別,您貴為帝國皇長子,自然要肩負重任,全天下的希望可都在殿下您的身上啊!”
“學生受教了!”
聞言,扶蘇精神振作了幾分,深深朝淳于越作了一揖,道:
“還請先生與諸位夫子放心,學生自當竭盡所能,行王道,施仁政,哺育百姓,以報諸位輔佐之恩!”
淳于越連忙還禮,躬身道:
“公子深明大義,大秦有君,國之大幸!”
……
王宮內。
面對著如山般的奏章,嬴政開始了一天的工作,直到日進三竿,方才停下。
簡單用過膳食,嬴政長長伸了個懶腰,目光最終落在了案桌角落里那疊手稿上。
“去將左右丞相,治粟內史找來!”
“喏!”
小內侍領命而去,沒過多久,就看到三個身穿朝服的官員神色匆匆走了進來。
大秦以左為貴。
走在最前面的是左丞相李斯,跟在他身后的則是年過半百的右丞相馮去疾。
跟在最后的則是因治水有功,被擢升為治粟內史的鄭國。
三人進到殿內,躬身道:
“參見陛下!”
嬴政擺了擺手,將夏弘的那份《賑災策略》發了下去,淡然道:
“都看看吧,說說你們的想法。”
望著眼前潔白如雪的紙張,李斯眼皮陡然一跳,瞬間明白了怎么回事。
先不說他早就從張蒼那里見過了紙張樣品,就說南方水災這個消息,也是他親耳在夏家莊里聽到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位夏弘公子的手段竟然如此恐怖。
不但將災前預測的方法講了出來,而且還將災后重建的流程進行了極為詳細的規劃。
即便是他這身居相位的帝國重臣,要在倉促間拿出如此完善的解決方案也是極為吃力的。
李斯心中暗暗點頭,對于這位帝國長公子的認識又深了一分。
不過他沒有吭聲,只是在看完之后,不動聲色地遞給了身旁的馮去疾與鄭國。
頃刻間,大殿里響起一陣驚呼之聲。
“陛下,敢問這方略出自何人之手?運籌帷幄,十步一算!好生厲害啊!”
馮去疾面露震驚之色,看向一旁的李斯。
“莫非這是李相的主意?”
李斯搖了搖頭,苦笑道:
“此等才智,聞所未聞,老夫豈敢與之相提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