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沖著前面的莊嚴喊了一嗓子。
莊嚴站住腳,臉上早已經是一片殷紅的血色,他大口喘著氣問:“多少時間了?”
“十五分鐘了……”嚴肅絕望地噗通一下坐在地上,臉色和壯陽相比恰好相反,像白紙一樣。
聽到這個時間,大多數人全都絕望了。
一分鐘時間,就算從這里跳下去再跑回教導隊都不會達標。
想著還要挨罰,不少人一屁股坐在灌木林的草叢中,嘴里嚷道,不跑了不跑了,跑死人了,時間根本不夠!
大家停了下來。
沒人想繼續跑。
堅持是靠一口氣。
看到表上的時間,所有人都泄氣了。
大家都放棄了繼續跑下去的念頭,一個個歪歪斜斜躺下,倒在灌木叢里。
莊嚴仰面朝天,透過那些樹葉看著藍藍的天空,陽光穿過葉子的縫隙,投射在身上。
若隱若現的陽光,讓他有種迷離而魔幻的感覺,仿佛整個人都遠離了這個現實世界。
時間,仿佛停頓了。
一切的累,一切的苦,班長的命令聲,營區的號子聲都在遠去,好像和自己從不相關。
他脫下迷彩帽,汗水嘩一下居然從繃緊的帽檐處傾瀉出來,眼睛都被腌了一下,有些辣辣的刺痛。
用帽子抹了一下臉上的汗水,莊嚴轉過頭去看著周圍。
自己的邊上躺滿了東倒西歪的戰友。
所有人的迷彩服上下沒有一寸干的地方,就連91式戰術背心都濕透了,帽子上一層白白的鹽巴。
他問王大通:“大通,今天咱們一共跑了多少公里武裝越野?”
王大通伸出指頭,嘴里邊叨念邊算,最后苦笑了一下:“算上早上一次五公里一次三公里,白天出操后一次五公里,剛才被罰兩次五公里,現在沖山頭,估計有25公里左右了……沒包括早上戰術訓練后的四百米障礙……”
莊嚴用帽子擦了擦腦袋上的汗,人坐了起來,說:“你知道嗎?我在家三個月用腿走也走不了那么多路……”
他長嘆一口氣,足足好幾秒,然后才道:“這恐怕是我一輩子連續奔跑最多的一天了,也算是最漫長的一天了……”
大家一陣沉默。
躺了五分鐘,王大通忽然嘆了口氣說:“走吧,反正都遲到了,總不能不回去,回去繼續挨罰算了。”
大家慢吞吞爬起來,又把裝具背好,準備下山挨罰。
躲避,根本就不是解決的辦法。
莊嚴一想到回到隊里,羅小明不知道還會讓大家怎么折騰,心里就有些發怵。
五公里?沖山頭?還是四百米障礙或者別的什么體能訓練?
他不寒而栗,一轉念,對大家說,“兄弟們,我有個辦法,你們肯不肯聽我的?”
所有人停住了腳步,都將目光齊刷刷投在莊嚴的身上。
“什么辦法?”王大通問。
莊嚴咬牙說:“說實話,大家死,不如死一個。我這個辦法,只要一個人受罪,其他人肯定都能解脫。”
嚴肅問:“莊嚴你說,我們試試。”
就連平常很能吃苦,而且一向低調不吭聲的嚴肅也有崩潰的時候。
現在,他眼中的目光很顯然地告訴莊嚴,他也想找個辦法,不想繼續被罰。
大家都覺得到了承受的極限。
莊嚴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說:“呆會到半山腰我就裝中暑,你們把我扶下去,這樣我看班長就不會罰我們了。我想,他也怕將一個兵訓死,對不對?”
眾人面面相覷,心里不由自主都在衡量著莊嚴這個主意的可行性。
這就意味著,裝死!
大家的腦海里,頓時都跳出一個巨大的問號——這事,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