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酒醉的場面,莊嚴見識了不下百次,知道一些處理方法。
醉貓如果處理不慎,半夜不省人事的時候嘔吐會導致嘔吐物塞住氣管,嗆死自己。
等徐興國等人走后,莊嚴蹲在羅小明面前。
這是自己的班長。
就是那個被學員們背后叫做“老七”,又叫做活閻羅的三區隊代理區隊長。
月光照在羅小明的臉上,他安靜得像個嬰兒,那張平素里穩重堅毅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一種哀傷。
進教導大隊已經一個多月,莊嚴多多少少聽說了一些關于羅小明的故事。
羅小明離成功總是差那么一點點。
初中考中專,想早點出來工作,結果只差一分名落孫山;當兵第一年趕上尖子比武,投彈投了67米,還差三米就拿訓練尖子獎牌;四百米障礙跑了個一分三十三秒,只差一秒就是尖子;第二年,軍區特種大隊在1師招10個兵,作為第二年兵,他有資格參選,卻排名第十一沒被選走;第三年初,S市防暴特警大隊來1師招警察,只要考上了,退伍就到S市報到,然后集訓一年,出來就享受副科級待遇,他還是以一名只差名落孫山。
他的人生里仿佛永遠只差一點點。
可往往就是這一點點,可以改變整個人生。
今年初,年他擔任教導隊三中隊七班長兼任代理區隊長,按照兵役法規定的陸軍正常服役期限,這是他在部隊的最后一年。
然而,幸運之神依舊沒有眷顧他,前天,軍校錄取公布了,他以兩分之差被擋在陸軍學院的大門外。
莊嚴和他一起站過崗,也聊過。
羅小明和徐興國是一類人,來部隊唯一的念想就是考軍校。
不可否認,和許多來自農村的戰士一樣,考軍校謀一條出路是當兵的初衷,他感覺自己無論從組織能力或者軍事才能都不會比別人差,只是在文化課程方面稍微差強人意。
和他同一年入伍的劉洪輝接到了桂林陸院的錄取通知書,劉洪輝的成績并不比他好,只是因為身份上的問題可以加分,所以最后被錄取的是劉洪輝。
教導隊三中隊編制內的班長很少,像九班長裴全和八班長錢忠軍都不過是從基層部隊借調過來擔任一期教練班長,預提班長集訓結束就要回到原部隊。
今年,整個中隊只有兩人第三年兵考軍校,現在真是一家歡喜一家愁。
錄取名單公布后,劉洪輝把所有的班長都小店,一反平日節儉的常態,掏了兩個月的津貼費——110元,給大伙炒了幾個小菜,用10瓶只賣五塊一瓶的頭曲慶祝自己終于實現了軍官夢。
羅小明和劉洪輝,他們的處境非常相似。
劉洪輝也是大山里走出來的戰士,家鄉的村莊離最近的市集都有六公里的山路。
如今,他已經看到了美好軍校生活在向自己招手,而羅小明則要面對選擇——要么按期士兵復員,要么留隊再考一次。
所有的班長喝完了酒,吃完了菜,勾肩搭背走向排房,沒有人注意到羅小明低落的心境,大家都在為劉洪輝考取軍校而高興。
羅小明沒有走,自己拉住了自己區隊的兩個班長和劉洪輝,又要了兩瓶二鍋頭,向老油點了一個快餐面煮魚罐頭,最后喝得酩酊大醉。
夜間山里的風有點涼,遠遠從營區射來的燈光把訓練場邊的一排排樹的影子映在昏暗的黃泥地上。
羅小明在老油小店附近的一個抽水井邊,他忽然醒了,迷迷糊糊地想站起來,可是剛站起來,又差點滑倒,嚇得莊嚴趕緊將它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