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道:“行了,別跟我打馬虎眼了。說說,這場抗洪的仗,你準備怎么打?”
溫志興說:“怎么打?我們沒退路,這是一張只能贏不能輸的硬仗!跟你說吧,明天開始,塔山團那邊的工兵部隊就要開始在GA縣的大堤上埋設炸藥了,足足二十噸……”
他豎起了兩根手指。
“根據天氣預報,上游的四、貴州等地還會連降大雨,上游的岷江、烏江、沱江、嘉陵江等支流會出現暴雨洪水,匯合之后明天就會經過宜昌段水文點,專家預測,會比前三次大多了,有可能突破歷史水位。為了保住武漢,防總那邊打算做兩手準備,準備在GA縣炸堤分紅,這樣一來,就能降低荊江到武漢一段的水位,保住武漢無恙。”
“炸堤?”汪成林倒吸一口冷氣,臉色劇變。
作為鄂北人,他是了解這邊大致情況的。
長江一出三峽,便如一條咆哮的巨龍般飛奔直泄而下,一直到枝城才漸漸舒緩,呈現出一種“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原”的空曠意境,也是從這里開始,到Y市的城陵磯,這一段337公里的江段被稱之為荊江。
最為致命的是,荊江兩岸地勢低洼,每逢汛期,洪水都要高出兩岸地面,其中北岸為甚,洪水要高處地面十幾米!
所以,在這里便形成了一條“空中懸河”,而阻攔這條懸河的屏障便是長達三百多公里的荊江大堤。
故而,歷史便沉淀出“萬里長江,險在荊江”的說法。
新中國成立之后,中南軍政委員會成立了荊江分紅委員會,集中了當時的軍政領導、社會賢達和水利專家,在這一帶建立起一個東西平均寬13.55公里,南北長68公里,面積921.34平方公里的分洪區,有效蓄洪量可以達到54億立方米。
從地圖上看,分洪區的地形就像個葫蘆。
當長江遇到特大洪災的時候,這個葫蘆便要開閘放水蓄洪,緩解長江上游巨量的洪水對荊江和洞庭湖造成的壓力,確保江漢平原和武漢三鎮的安全。
不過,現在幾十年過去,當初被遷移的農民很多卻又搬回了蓄洪區里生活。
97年,這里工農業總產值是20個億,其中生產糧食6億斤,皮棉36萬擔,光是上繳利稅就達到7000萬元,上繳國家糧食1.2億斤,皮棉25萬擔。
而現在是八月初,中季稻剛抽穗,棉花也剛吐蕊,正是長勢喜人的時候。
一旦炸堤分洪,這意味著要將GA縣分洪區里13萬戶,將近53萬人,8個鎮,2各鄉,4個農林漁場,212個行政村全部淹沒!
這種巨大的損失,怎能不讓汪成林動容。
“天啊……”
他不由得喃喃吐出了兩個字。
“老溫,你知道荊江分洪,意味著什么嗎?”
溫志興喝著水,勾著頭看著地下,說:“我當然知道,我不是傻子,也不是莽漢,我知道分洪意味著巨大的財產損失。不過,防總已經下達了轉移群眾的命令,我們只有不到3天時間來轉移分洪區里的群眾,并且還要在這段時期內加高堤壩……”
說到這里,他抬起頭:“老汪,我們沒有退路。如果工兵連炸堤,我們所作的一切都將是失敗的,如果想讓他們不炸堤,我們只有一條路,讓中央放心,讓防總放心,讓他們覺得我們可以頂住,選擇不分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