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清脆的機槍聲響起,蔡文明被一陣巨大的沖擊力撲倒,額頭上一熱,一些粘稠的液體滑下臉頰。
他發現自己是被人推倒的,身上壓著一個軟綿綿的身體,目光所及的背部被子彈鉆出兩個巨大的血洞。
蔡文明一個翻身,馬上扳開那個撲在自己身上的戰友,將他拖到石頭后面。
“老連長——!”
蔡文明掏出自己的急救包,撕開,三角型的小包漲開成了一個藥棉包,他把它按在張衍胸口的創口上,死死壓住,可是血依舊決堤的水一樣源源不斷冒出來。
他慌了,大叫,誰有急救包,給我一個!一個戰士跑過來伏倒,遞給他一個,解開,再壓上去……還是徒勞,血一點沒有停止的意思,張衍的生命隨著傷口里冒出的鮮血正逐漸一點一滴消失,目光逐漸黯淡下來,嘴巴冒出一串串的血沫,他的手緊緊抓住蔡文明的胳膊,那么溫暖……
時光彷佛倒流回1975年冬,在開往部隊的軍列上,張衍的大手勾在蔡文明的脖子上:“小伙子,愿不愿意到我連隊干?”
……1976年春節,當別人在排房里公開念家信的時候,張衍找到在訓練場邊悄悄哭泣的蔡文明,慈愛地說:“小黑,在連隊我是你的連長,私底下我就是你大哥,連隊就是你的家!”
清晰記得,那時的張衍,也是這么抓著自己的胳膊,這么有力,這么溫暖……
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響徹整個山谷:“我草你媽的王八蛋!老子和你拼了——”
整個山谷的Y軍都看到一個相當令人震驚的情形。
一個PLA軍官不要命一樣往小道上沖,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向他射擊,這個軍官沒運用一點戰術動作,就這么瘋了一樣左突右沖,手里的槍不斷吼叫,噴出奪命的火舌。
多年后,一些當年在場的幸存Y軍老兵說,真邪門,那個中國人就像個鬼魂,好像打不死一樣……
那個中國人的槍長了眼睛一樣,即使跑得這么快,射出的子彈仍吞噬了一個又一個自己的部下。
很快他明白過來,這個軍官是沖自己來的,阮文山迅速端起剛才那支輕機槍朝他一頓猛打,那個中國人的腿部剎那間綻開一朵血花。
阮文山嘴角浮出一絲笑意,終究還是要完蛋了,任憑你再勇猛,這樣子沖鋒簡直就是送死。
然而,他笑容很快凝結起來。
視線中,那個中**人依舊一路狂奔,彷佛子彈根本沒打在他的身上……
待阮文山再回過神,想繼續射擊的時已經太遲。
青年軍官已經躍到自己的身旁,他的槍似乎打完了子彈,可他居然在電光火石間一手抓住自己的機槍管,直接把機槍扯到了一邊。
那槍管打了不下一千發子彈,滾燙滾燙的……
他居然用手去抓?
阮文山還在不可思議中震驚之際,他看到了56式槍刺,PLA很多官兵都喜歡帶一把這種玩意,那獨特的標志性三菱血槽,在陽光下揚起一片寒光……
這是人嗎?
這是Y軍特工營長阮文山腦海里閃過的最后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