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還真的鞠了個躬。
朱德康朝辦公室方向揚了揚下巴,眼神里充滿了輕蔑:“走吧,簽協議去,簽了咱們早點兒回家歇著,這都大半夜了,你這身……還真特么跟茅坑里撈上來一樣……”
“對對對,確實……”雞冠頭現在已經完全沒了之前的戾氣。
他不斷用手指蘸著唾液,清點著那疊不知數額的鈔票。
有錢,好說。
他早忘了一個多小時前,自己還跳著腳叫囂著要剁了王大嘴全家……
甚至于雞冠頭的朋友們,也變得平和起來。
蜥蜴臉早就換上了一臉的崇拜,甚至拿出煙來給朱/德康遞上去,還恭敬點了火,又問莊嚴和王大嘴要不要來一根。
整個事情是個動作暴力片開頭,最后卻以一個魔幻的黑色幽默方式結局。
派出所里,之前彌漫在空氣中的敵對氣氛在已經煙消云散,在金錢的作用下,雞冠頭和蜥蜴臉變得含情脈脈,如同看到恩客的春樓女子一樣嬌媚。
莊嚴心里暗自感嘆。
他想起從前,想起自己。
曾幾何時,自己是那么的崇尚金錢萬能論。
當年的生死線上走過一遭后,他發現金錢其實也不是萬能的。
但現在,他又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大部分情況下,錢這玩意還是挺好使的。
社會是現實的,生活也是。
他心里已經有了一個想法,他覺得自己要為自己手下那些兵做點事。
一些有意義的事。
那天晚上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離開的時候,雞冠頭和蜥蜴臉甚至站在派出所的院子里,就像恭送領導離去的小職員。
朱/德康降下車窗,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朝車外的人揮手告別,臉上掛著一個成功商人豪爽自信的笑容,一腳踩下油門,豐田霸道車滑出派出所的大門外,消失在馬路上。
和來的時候一樣。
朱/德康和莊嚴坐在正副駕駛,王大通一個人坐后排,還是一聲不吭。
“老班長,那錢我會還你的……”
“還我?”朱德康笑了:“你得三個月不吃不喝才還的上吧?”
王大嘴再次沉默了。
朱德康從倒后鏡里看了一眼王大嘴,說:“大嘴,明天你就別去開出租車了,辦完事,來我這里上班……”
他摸出一張名片,朝后伸去。
“拿著,上面有我電話,到時候聯系我,或者直接去我公司,把名片給我前臺看就知道了。”
“謝謝老班長,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王大嘴說。
莊嚴又安慰道:“大嘴,別擔心,昨天你見義勇為的事,我已經給市領導反應了,估計你很快就會受到表彰,見義勇為基金會會給與一定的獎勵,你修車的錢別擔心。就算不夠,不還有我們這些老戰友嗎?”
“嗯,謝謝,謝謝……”
王大嘴喃喃地說著,接過了名片,輕輕地捏在手里看,車外的的燈光照進車里,一會兒明,一會兒暗。
他看著看著,眼淚突簌簌地落了下來。
莊嚴想轉過身去勸,朱/德康伸手攔了一把,擋住了后者,朝他微微地搖了搖頭。
他太了解王大嘴此刻的心情,他也太清楚此刻最應該讓王大嘴好好釋放一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
老爺們的,嚶嚶地哭得像個娃兒,一定是很傷心了。
莊嚴輕輕嘆了口氣,重新靠回自己的座位上。
這個夜晚,是那么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