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呵道:“不許去。”
小銀子面露擔憂道:“陛下那你的手?”
“無礙,你們都下去吧,寡人想一個人靜靜。”我疲倦的閉上了眼睛,揮手讓他們退下。
小銀子拾起鳳冠,小心翼翼道:“陛下,鳳冠可還需要改?”
我輕了點頭:“就按我說的去改。”
終于有個地方能讓我任性,那便讓我任性一回。
“是。”小銀子說罷向我行了一禮,躬身退了下去。
看著手心被劃破的血痕,我皺了皺眉,隨即扯下一塊白布擦拭血跡,而后又將白布在手上纏繞了一圈,別過臉,強迫自己忽視手中傳來的刺痛感。
寡人很多時候都喜歡自欺欺人,像如今這般,好像手心痛了,其他地方便不會痛了。
我回到榻上,準備就寢,小銀子急急來報:“陛下不好了。”
我挑眉:“發生何事?”
“方才樓府傳來消息,說是樓老爺快要不行了。”
我猛的從床上站起來,瞪大了眼睛盯著門口,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沉聲道:“擺駕。”
還未走到樓府,遠遠的就看到有下人在府門前掛起了白燈籠,等進了門,屋內早已是哭成一片,見到寡人眾人皆是哽咽著三呼萬歲。
我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往內室行去,恰巧見尚清自屋內出來,低垂著眼瞼,緩緩合上房門,轉身的間隙看到了我,拜倒在地,聲音沉重且空洞:“恭迎陛下……”
“不必多禮,”我上前一步,伸手扶著他緩緩站起,“太傅仙去,舉朝哀悼,你也被太過傷心了。”
當天夜里太傅去世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陳國。太傅壽終時年七十八,歷經三朝,為國盡忠四十載,為官時期殫精竭慮,恩澤惠及南北方百姓,太傅離世,普天同哀。
第二日各家各戶的門前都自發的掛起了白布,已示哀思,太傅任教十余載,門生幾千人,聽聞太傅逝世,皆上府中吊唁,更有無數受過太傅恩惠的百姓,無法登門只能在野朝拜,泣不成聲。
小銀子很是感慨,抹著眼淚道:“若是小銀子死后也能有一兩個人為小銀子哭泣,那便值了。”
母親說過一個人有多少價值,那便要看他死后有多少人能為他的離世感到悲傷痛心。
但有時候真相并非如我們親眼所見的那般,甚至很有可能還會大相徑庭。
“陛下是否早就知曉祖父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我沒有回答,只有沉默可以回應。
太傅過世的那晚,他帶我進了樓府的密室。進去后,他一一點上了燭火,燭光登時照亮了整個密室,隨后轉身看向我,漆黑的雙眸卻難掩悲痛。
尚清苦笑道:“陛下沒有錯怪祖父。”說著將視線落在了擺滿書架的卷宗上:“本來我并不相信,直到親眼所見……祖父退隱朝堂多年,沒有想到竟也和所有貪官污吏一樣,干著以權謀私,假公濟私的勾當,虧得百姓對他如此愛戴。”
“樓御史,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我掃了眼滿室的卷宗,這些東西足以將樓家連根拔起,甚至是和樓家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樓黨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尚清轉過身面對我,直直跪下:“陛下,臣有一事相求,還望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