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被雜亂的腳步聲蓋住,商紬提高了聲音,“清早前,我們能趕得過去嗎?”
景吉:“已經不遠了,此戰的關鍵在錢樹能不能把他們拖住。雖然我軍的騎兵要弱于徵軍,不過他們還得顧糧車、輜重。我們也都是疲憊之師,所以,五五開吧。”
“嗯。”商紬其實也猜得差不多,并沒有表現出多少意外之色。
“不過,他們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要腳底抹油,溜走為上……”
商紬看著景吉頗為無奈的神情,不禁又有些不甘,鄭重道:“這群人既然有本事千里穿行而來,一定不能放虎歸山才是啊。”
景吉:“殿下此言不差。不過,實在不行,我們驅之逐之,亦是大功一件。想必,商王那邊也不會有任何苛責的。王子殿下放寬心,戰機本來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只要我等盡人事,就無需勞神,聽天命吧。”
商紬尷尬一笑。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對景吉來說,一場大勝固然可喜,但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卻不值得押上所有;可對他商紬就不一樣了,他隱忍太久了,太需要在這個時候給商王展示一下自己了。
毫無預兆一般,景吉看著商紬向前疾沖而去。他苦笑一陣,沖身后道:“傳令兵!去告訴錢樹,不管他用什么辦法、什么代價,一定要堵住徵軍,待我援軍趕到!”
“是。”
看著傳令兵疾馳離開,景吉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先前的話,不該說呀!我當然會盡力,給你把錢樹帶的騎兵都賭上去了,軍中將帥,本來不該和你三王子有太多糾葛的,我這也算結交個善緣吧。咱們的騎兵本來不如人家,希望你也明白我的用心啊!”
……
星河勾連,浮云一面。
離開那片戰場后不久,膀子余部便和飛將軍的大隊會合了。一番訴苦之后,徵軍迅速化整為零向北方撤去。他們將糧車里的吃食、水袋都分到馬背上馱著,每二十人外加三到五匹專門馱物資的馬兒為一小隊,每隊只舉著一只火把,呼嘯著向北狂奔。
荒涼的大漠荒涼的夜,幾十道火流如潮水一般翻越一道道的埡口,聚聚散散,甚是壯觀。
膀子曾極力邀請朔陽到他的小隊以便告訴他藍晴的去向,但飛將軍考慮到膀子那邊的人大部分都帶傷,就把他們拆開編入其他小隊了,朔陽還是被留在他身邊。因為每個小隊都全速行進,朔陽再也顧不上其他,只能牢牢抓住韁繩好不讓自己掉下去。
天色漸亮,已能看到遠處火把上的青煙。
徵軍行至一處水洼附近。
飛將軍:“快,火速取水!馬每個水袋都灌滿了。”
“將軍且慢!”朔陽看飛將軍扭過頭來看自己,便接著說道:“離這兒不遠,有一處更大的水源。如果膀子大人昨夜所說不錯,會有圍追堵截的話,這種小水洼,很可能會被下毒。”
阿巫聽到,震驚地看著朔陽。
飛將軍:“叫個醫者,去試試!”
不一會兒,一個帶著各種器具的醫者蹲到水洼邊上,試驗了幾次之后,便直接用手指取出少量的水放在舌頭上。“報告將軍,應無問題。”
飛將軍狠狠地瞪了朔陽一眼。
阿巫更是翻身下馬,將朔陽直接從馬上拽了下來,一腳踢在屁股上,“你這混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是不!?”看飛將軍沒有阻止,抬手便又要開打,卻被趕來的膀子死死攥住了。“喲,膀子兄弟,你這是啥意思?”
膀子沒有理他,面向飛將軍說道:“將軍,朔陽小兄弟小心謹慎,并無過錯呀!小人并無他意,老鷲大人在時,藍晴丫頭對我們有大恩,所以,承言要照顧一二。”
“嗯。”飛將軍緩緩開口,“你不說倒是忘了還有個小丫頭……”
膀子:“我們,已放她離去了!”
朔陽聽到膀子的話,陰沉的臉色頓時有了些光彩。心里的重擔放下了,他便也有了勇氣去直面阿巫。他看著阿巫,有種蓄勢待發的意味。
“罷了。”飛將軍制止了阿巫,“放就放了,此事已無關緊要了。”然后沖朔陽說道:“嘿,那你怎么辦?我確實也答應過你,放你姓命,既然那個丫頭已經不在我這兒了,我現在便許你離開,如何?”
朔陽還沒有回答,膀子就走到一邊,對他低語了一陣。朔陽聽到他說起碾盤下的空洞以及從水里抓上來的魚,知道膀子沒有騙自己,便點了點頭。
“要是打定主意了,我就再送你個大禮吧!”飛將軍:“阿巫,把膀子弄到一邊去!”
膀子雖然不明所以,還是被阿巫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