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陽拒絕了三族的邀請,執意留在上面。
次日一早,他便去把自己的夜明珠刨了出來。如今朔陽身為神使,自然沒有人再敢打他的主意,夜明珠還是放到身上能讓他少操點心、顯得安全一些。
他躺在沙地上,靜等著馬上到來的美味。
日輪當午,朔陽還是沒有發覺任何大擺宴席的跡象。他的肚子叫得越來越厲害,嘀咕道:“這幫人,連靈神都敢欺騙,這,我,我非得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不成。”
小梅:“他們久居地下,早已經不能適應正午的烈陽。吃宴席的事情,恐怕要到傍晚了。”
“啊?”
“風氏應該還好一點,不沒看昨天大部分都得不時地揉眼睛嗎。這就是因為不能適應上面的陽光。若不是這里的人對日光畏之甚深,洛氏怎么會想到做鏡盾這種東西。”
朔陽:“這不都是那個面具的主意嗎?”
“不然,它所做的只是優化那些匠人的點子,并不會憑空告訴他們該如何如何做。”
朔陽恍然大悟,“哦,難道,這就是你說的,認知鴻溝?不能把那些他們完全不理解的東西硬塞到他腦子里,要不就會有不可控的意識錯亂?”
“對。”
現在他也不好意思再去地下找人家蹭飯,只能無奈地餓著肚子等夜幕。
……
懸懸而望,寸陰如歲。
銅鑼聲終于響起。
“你家的桌子放這兒,快快……誒,那邊的板凳別動啊!”……
朔陽聽到遠處的嘈雜聲,想沖過去幫忙,卻被小梅阻止了,“你是他們的神使大人,星河遠闊,與那人間煙火,還是莫要太親近了。”
“這……”朔陽突然跪倒在地上,一下子又泄氣了。“小梅,在你所說的上位世界,是不是完全沒有饑餓,永遠不擔心會餓肚子。”
小梅:“嗯,溫飽是沒有問題的。”
“可這里,對多少人來說,填飽肚子都是奢望啊……”
“對不起,我錯了。你去吧!”
朔陽難以置信,小梅竟然給他道歉了。在他眼中無所不能的、來自上位世界的神奇之物,竟然跟他說“對不起”。
……
于是,他又別別扭扭地過去了。
明明很餓很餓,又裝得一副很生疏、稍顯做作的出世高人的樣子。更要命的是,他一時間還找不出三位族長在哪里。
眾人看朔陽走來,全是一副恭敬、凝重的樣子,哪敢亂抬身份、高攀上去請他落座。
“你倒是點點頭,應一聲呀。”正尷尬時,小梅的聲音傳來。
朔陽恍然大悟,點點頭道:“哦,這是什么東西,給我嘗嘗。”
……
正得意時,河奇多一路小跑來到他身邊。
“神使大人,快這邊請!我們三人,還正到處找您呢。原來您這么用心,在體察民情啊。這卻倒讓我等汗顏了,真是我輩楷模呀。”河奇多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拍馬屁。
“無妨,走!”
席間。
風、河、洛三位族長都以為朔陽會說點什么,卻不曾想到他只顧著吃。而且還全無挑揀、只就著眼前的一盤……他們備好一大堆措辭也被卡在喉間不得而出、窘態百露,既尷尬又為難。
朔陽才不顧不上看他們呢,他餓得不輕倒是真切實在。
眼見他吃得差不多了,洛水涵帶了個人走到朔陽身邊,道:“神使大人,這就是洛落的父親。我聽說神使您對洛落那丫頭還頗為中意,就……嘿嘿……”
朔陽嘴里的湯汁一口全噴了出來。
慌亂中,他也沒顧上自己的身份,直接用衣袖在胸脯上擦抹。
何奇多看到這一幕,也不自覺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朔陽抬頭,嘴角下面還掛著一團鼻涕。
連同洛落父親在內的四人一時都不知該怎么辦,更不敢發聲嘲笑。
遠處的洛落看到這一幕,一臉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