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知您為何如此煩悶。”
“您一向乃是清流名士,崇敬當年的經學大儒盧植先生,以及江東的陸康老先生,以他們身間的那一股浩然正氣為榜樣。”
“不論朝廷變為何樣,只要大漢天下不亡,現今天子尚在一日,夫君您就會效力于此朝廷。”
話至此處,諸葛月沉吟半響,遂話鋒一轉,再道:“而現在夫君您所煩躁的,若妾身所料不錯的話。”
“您心里在做抉擇吧?”
“現今的天子政令皆出自丞相府,天子宛若傀儡,大漢朝廷可謂是名存實亡!”
“丞相曹孟德又僭越稱公,加九錫,用天子儀仗,逼宮殺后,擅殺忠于漢室的朝廷文武百官。”
“而現在妾身之弟諸葛孔明所輔的主公左將軍劉玄德,卻是當今天子查閱族譜,所親認的皇叔,又是漢室帝胄之后。”
“以他之能,若是興復漢室,剿滅漢賊。”
“即便日后當今天子遭奸人所害,漢室亦能保全!”
“或許劉玄德還能效仿曾經的光武那般重振大漢榮光。”
一番番的話語落罷。
諸葛月的神情也愈發的嚴肅、莊重而起。
“夫君此時就陷入到自身理想與現實的漩渦中,不知究竟應當是繼續順從朝廷詔令,還是歸順大漢皇叔,一齊重建大漢國威。”
“故而,夫君才一直為此事憂慮吧?”
諸葛月也的確不愧是諸葛氏,除了美貌端莊以外,頭腦也是格外的聰明,清晰。
此時也基本將自家夫君的心理琢磨得很透徹。
“呵呵!”
聞言,蒯祺苦笑兩聲,隨即不由說著:“還是夫人冰雪聰明呀,能看破為夫內心深處的心事!”
一語而落。
沉吟了許久,似是猶豫不定,良久,好似做出了重大決定般,忽然相問著:“夫人,你說為夫應該怎么抉擇呢?”
“夫君,此事妾身不能給您直接的答案。”
“但可以幫助你權衡的分析一番。”
“若您執意堅守心間的那份職業操守,堅守房陵,那最終的結局只能是城破而亡!”
“其實夫君心底很清楚,即便能夠請來援軍,現曹軍主力盡數集結于漢中一線,北面,東面都要留有重兵屯駐,以御重地安危。”
“而荊州軍方面的統帥關云長統御有方,又勇猛難擋,曹仁能守備好荊州已北不失,就已經是天大的驚喜。”
“想要在荊州一線與荊州軍抗衡,又談何容易呢?”
“況且,聽聞現在與孔明其名的鳳雛,早年被水鏡先生譽為南州之冕的龐士元也已經受劉玄德的委派,趕赴了荊州坐鎮。”
“以此協助關云長坐鎮荊州。”
“妾身并不看好荊北一線的曹軍能爭奪東三郡呢。”
諸葛月再度根據現有的形勢,為其夫做了一番透徹的分析。
話落到此處。
諸葛月頓了頓,方才繼續道:“而夫君堅守房陵不歸順,那就能對得起自己心下的那一份操守。”
“也足以能與所崇敬的盧公、陸公那樣高風亮節。”
“可夫君若是執意為了堅守心間的操守,而不顧自家親眷,也不分大局與國家大義,那豈不是會被后人罵做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乎?”
“若夫君執意堅守赴死,自可對得起心下的執念。”
“可夫君拋棄妾身,以及我們膝下的孩子,從小家來說,夫君覺得對得起我們嗎?”
“古語云:修身治國齊家平天下。”
“若不顧及小家,若不明事理,那豈不是成了愚忠了嗎?”
一番話語落下。
蒯祺頭一次感覺到自己顏面無存。
頓時感受到了羞愧!
他的妻子并沒有因此攻擊他。
而是再用事實再向他陳述著一樁樁的道理。
若是他執意堅守房陵。
雖然可不負心中的操守。
可那當真是大漢忠臣嗎?
是,但也不全是。
因為,大漢朝廷受權臣所把持朝政。
自己究竟是忠于的漢庭,還是曹操?